而后看都没看大家的儿子们，转身离开。
更不在意身后的周启蹙眉看着她许久。
周启隐隐觉得有什么脱离自己的掌控，可在对待儿子的事上他向来习惯支开张氏，每次张氏虽然不愿意，跟他吵闹，但最后只要哄哄便也过去了。
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大不了等出行之后，多去几个她喜欢的地方。
思及此，他重新放下心来。
继续冷眼皮旁观儿子们打架。
其实他也不完全说谎，这俩儿子确实同时看中了一个姑娘，只不过是他让他们通过自己的手段决出胜负，他会去帮胜利者提亲求娶。
至于为何不告诉张氏。
纯粹是因为那姑娘家有个傻子兄长，他先前过去探口风提出的条件是傻子要娶媳妇给家里留后。
这不巧了么。
他正好有个到了出嫁年纪的闺女。
所谓的让张氏去张罗周舒意的婚事，只不过是他笃定张氏不舍得周舒意草草出嫁，他给自己留个足够的时间去游说欺瞒张氏。
等到事成，大不了再多哄哄张氏。
总归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
他自然做梦也没想到，张氏回了趟张国公府回来便将周舒意交到身前，很直白地让她从赵家宁远侯府还有窦靖里选择。
周舒意本想撒娇，可张氏仍提前打住了她还没出口的话，“意儿，得选。”
四个字。
周舒意便知这事没转圜的余地。
她收起撒娇的表情，沉默地看着窗外日薄西山的黄昏，良久才道，“娘，有得选吗？”
“有得选。”
“娘，您忍心让女儿做妾吗？”
张氏闻言便红了眼眶，她如何忍心啊！
可以周启的地位，女儿嫁到这三家必然只能是妾，说句难听的怕是连贵妾都不一定行。
她生平第一次后悔嫁到三房。
若意儿的爹是国公爷，哪怕只是周国公府这种没落的贵族，她这么好的意儿可至于去给人做妾。
张氏偏头用帕子摁了摁愈发殷红的眼角而后声音发哽，“娘……是娘没用。”
“娘……”
周舒意偏头抱住身体微微发颤的母亲，柔声安慰道，“您给女儿的已经够多了，既然是女儿自己的姻缘便交给我自己去找吧。”
“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去找？”
张氏强忍着泪意，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定，“意儿，娘再去找找，总能……”
“娘～”周舒意撒娇，“您就给女儿三天时间，就三天，全当是女儿去散心了，若是女儿找不到，随您安排，您看可好？”
怎么会不好。
意儿这分明是怕她自责，想要用自己找不到为借口让她所以安排……
她的意儿啊。
这么好的意儿，为何要托生在这污遭地。
本来在娘家哭过一场以后，张氏的眼泪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可听自己娇养大的女儿这么说，眼泪再一次汹涌而至。
她捂着脸，失声痛哭。
周舒意心疼地抱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知道自己是娘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这世道，真的好不公平！
她明明什么都不求，明明她们母女从未做过坏事，甚至积极施粥做善事，为何在老天眼里，她却只配安宁十几年？
难道这就是命？
不……
她不能认命。
周舒意深吸口气，给自己打气。
只要有机会，她必须要竭尽全力，不仅是自己要跳出周家这个火坑，更是让母亲能够没有后顾。
她其实比母亲更清楚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也更知道，母亲继续跟父亲生活下去，如果不发现真相还好，若是发现，早晚会疯的。
她不能允许那种事发生！
她用力抱紧母亲柔软的身子，这是她活到现在唯一给她温暖关爱的亲人，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牵挂，她一定可以自救！
“娘，你跟父亲打个招呼吧，就说女儿这几日要出门去书肆等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孤本。”
“……好。”
晚霞逐渐沁染天空，碧蓝如洗仿佛染上了一层黏腻的血红，让天空本来的面貌失去了往日的清透，紧接着随之而来的便是浓稠的黑。
周舒意沉默地看着黑色降临。
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禁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