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靖铿锵地单膝跪地。
说实在的，他来的不算晚，当然也不早。
毕竟杨静宜早跟他打过招呼，让贵妃和皇后多杀会儿，他是踩着最晚的时间线来的。
皇后脸色难看，“传闻中日行千里的西山大营也不过如此。”
活着的十个暗卫既然已经展示于人前，便没有再回暗处的必要，此时正肃脸站在皇后两侧，呈完美的保卫状。
“娘娘恕罪，微臣救驾来迟。”
皇后有气，可她除了阴阳两句没其他法子。
事已至此还不如讨些实惠的。
所以，她摆手让杨静宜带着江宸出去，单独留下了窦靖，开门见山，“将军可收到岳安的书信？”
“回禀娘娘，臣已给陛下写了折子。”
“那有什么关系。”皇后满不在乎，“西山大营来的这般慢，想来是伙食不好兵士疲软，为了江山社稷本宫娘家自然要出份力才是。”
窦靖自是不为所动。
垂眸看着地面，声音毫无起伏，“半山处亦有贼人拦截，微臣处理后来的有些迟，请娘娘恕罪。”
这就是说他来的稍晚是有原因的。
皇后闻言冷笑，“哦？这么看来倒是本宫了解得过于浅薄，胡乱给将军和西山大营扣帽子了？”
窦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安静的站着看地砖，专注的好像地上有金子。
皇后索性更为直白地说道，“本宫没闲工夫跟将军兜圈子，之前岳宁在世的时候，将军与岳家多有往来，如今他虽身死可岳家仍在，若是将军愿意继续合作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愿……”
说到这皇后顿了顿，笑得笃定。
“将军孤身行至如今着实不易，肯定也不想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上达圣听吧？”
窦靖闻言果然沉默下来。
就在皇后以为胜券在握，打着哈欠准备将人打发出去躺下歇歇的时候，窦靖突然双膝跪地。
掷地有声。
“娘娘所言极是，臣回去便向陛下陈情。”
窦靖的选择，杨静宜不意外。
岳宁私自开采铁矿早已不是秘密，皇帝即便再昏庸如今也已经掌握当初交易的名单，既然之前没有算账，自然现在也不会。
皇后的威胁不说完全没用，但也大打折扣。
当然主要还是皇后不了解窦靖。
以为他寒门出身，爬到如今不易，最是珍惜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殊不知……
窦靖的话让皇后一阵气闷。
偏她没有更好的法子去拿捏他。
只能捏着鼻子看他指挥手下的人配合住持大师清理刺杀后的现场，而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的。
石屋门口，杨静宜等到窦靖之后让开了位置。
她惜命的很。
万一里面藏着顶尖高手呢？
高手自然没有，偌大的石屋只有个哑巴老头在窦靖的刀锋下战战兢兢地跪着，无论窦靖如何问都咿咿呀呀的晃脑袋。
“殿下，他手脚筋都断了。”
不意外，否则皇后如何敢让他守着。
她指着墙边整齐排放的三十几个箱子，“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窦靖点头，用刀背将老头砍晕后扔给属下，亲自带着人走到箱子面前，挨个码好打开。
不多时，琳琅满目的东西映入眼帘。
杨静宜扬眉。
视线略过金银珠宝和铁矿石火药，最后落在密密麻麻的纸张上，窦靖立刻取过来呈给她。
呵，竟然是夸赞皇后恩泽天下的万民书。
皇后还真是，故技重施啊。
别说，如果这些真的能流转至各地不知情的百姓手中，皇帝不仅不敢废后还会在“适当时机”将为国祈福的皇后亲自请回宫中。
她想了想，转头看窦靖，“刺客可还有活口？”
“臣留了三人，这会儿正在外面。”
“嗯。”杨静宜点头，“火药换成泥土，剩下的不动，想办法让那三人带着东西逃到李家去。”
“是，那真正的火药……”
“你找个地方妥善放着，替孤看好。”
话落，角落几个摆弄箱子的兵士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抱拳，“殿下，将军，这有一具女尸。”
杨静宜走了过去。
不认识。
窦靖却蹙眉道，“是岳安的妻子王氏。”
“你确定？”
“是，臣在护送皇后来国寺的路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