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召见入宫,在廊外别院等候。
那日也是个天晴气爽,春意盎然的好日子。一派春风和煦中,耳畔突然传来阵阵少女娇俏嬉闹的笑声,不等他侧头分辨来人。
便被一团裹着花香气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那少女生得粉雕玉琢,一看便知是被娇宠着长大的,眼睛被柔软的锦帕蒙着,露出的下颌玉雪可爱,似是枝头熟透了的果子般柔嫩。
她往他身上一扑,身上明艳张扬颜色的衣角在空中留下抹虚影,惊起身旁的几只蝴蝶翻飞而起。
在被花香气和纷飞的蝴蝶的包围中,年幼的东瑾因她这放纵大胆的举动,震惊的说不出话。
那少女没觉出半点不对,两只胳膊都缠了上来,紧紧抱着他不撒手,甚至还有些得意,趁着他一动不动的当口,她小心地抽出一只手,将蒙在眼睛上的帕子揭开。
鸦羽般的眼睫一抬,在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后,小姑娘的眸子睁大了些,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一张脸都被羞得通红。
她急忙将抱着他的手放开,一边躲着静静看了他们半晌的小宫女没憋住,低低笑出了声。小姑娘面上的红意更是节节攀升。
在他面前,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跑开了,还有些羞恼地挥舞起她不大的拳头,嗔怪道:“怎么也没人提醒本宫? !”
宫女们见她过来,皆告饶着嬉笑散开,东瑾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尚且年幼,还不曾和这般大小的姑娘家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那小姑娘跑了几步,还没跑出多远,又忽忽停下,回过头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面上带着赧然的笑意,一经和他视线相触,便又快速扭过头去追宫女去了。
“公主,公主,奴婢错了,饶了奴婢罢?”
在那些宫女声声玩闹似的讨饶中,东瑾才知,原来她便是陛下和皇后所出的,自小便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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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已经不知是第几个,进来禀报王允死前来龙去脉的宫人了。
听了太多遍重复的话,娄华姝已经兴致缺缺,只是不经意向旁边一瞥,却看到方才还听得一丝不苟的东瑾,现下正在发呆出神。
这可真是稀奇得紧。
她趁着阶下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伸手,用自己的小指去勾他虚虚握着杯盏边缘的长指。
感受到手上细小的触动,东瑾意识回笼,低眸却见她的手指已经悄悄缠了上来。
他指尖一动,手中的茶盏受了力,水面微微摇晃,溢出点点温热的水渍,浸到了二人相缠的手指上。
现下还尚在人前,他们这般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东瑾正想低斥一声,让她松手,她却好像已经会意了一般,还不等他张口,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他沾了茶水的手指本就因水渍转凉,而唯有那最后一抹温热熨帖,她兀自一将手指收回,周遭凉意便浸染上来,反倒引得他下意识想要追逐那抹温热。
只是他理智尚存,压下了这分外不合时宜的举动,手指蜷了蜷,没再动作。
不过,娄华姝可没打算就此收手,一时的退却是为了方便下次更好的进攻罢了。
她撤到半路的手指方向一转,没去到她该去的地方,反倒是又朝着东瑾的掌心探了过去,趁他不备时,在那温厚的手掌上轻轻挠了几下。
“砰”,在他手边的杯盏猝然被他打翻,茶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地,这声闷哼将阶下的宫人都吓了一跳,一时只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这公子的不快了。
而罪魁祸首就在他形容狼狈之后,将她那作乱的手指抵在唇边,来遮掩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嘴角。
东瑾奈何她不得,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将手收了回去,藏得严严实实,对着那有些惶恐的宫人说道:“无事,不小心将茶盏打翻了而已。”
“你继续说。”
那宫人看了看东瑾,又看了看娄华姝,见他们都没有什么面色不快的迹象,才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本以为这次来的宫人,也必然和之前说的那些相差无几,都已经打算在审问过后,便不再在此浪费时间。
却不想,那宫人所说的话,竟是与前人不同的情况。
“几日前,奴便发现王允神思倦怠,好似伤情一直很差,所过之处也尽是遭人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