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热得有些慢,阿汀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不时地瞄了瞄客厅,那个躺着的人,还紧皱着眉头。
没关系,还没死呢,应该死不了的,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他熬不过也是他命不好。
阿汀趁着烧水的间隙,偷摸掏出藏在罐子里的那一点点糖。
她也算是待他不薄了,这要还是死了,可就赖不得她了。
阿汀双指撑开他的两片薄唇,喂了他一点糖,先将他剩的那点命吊着。
随后又将他衣服扒开,小的伤口忽略不计,大的伤口便将糖都撒上去止血。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还真是不少,竟将她的糖全部用完。
她不禁咒骂,这货一定要活着啊,不然真是糟蹋了东西!
天微微亮,阿汀跑到后院,泡煮过的粗布衣还是微微干,她便急着将它们取下,紧紧系在男人的伤口上。
她不禁祈祷,这货千万要活着啊,不然他就只能将他和那老头合葬了,她才没那个耐心挖两个坑。
祈是在晌午时醒的。
醒来时阳光正好,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吓他还以为自己归了西。
山中没有蝉鸣,只听见些鸟叫。
祈不知道地府有没有小鸟,但身上的伤痛又将他思绪拉回现实,他确认,自己应该还活着。
祈环顾四周,整个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好像,昨夜杀人只是他的一个梦。、
真的是梦吗?他到底杀没杀人?
门外突然有人探头,祈慌忙闭眼,却也来不及。
阿汀见他醒了,连忙跑回厨房,将刚熬好的骨头汤端到他面前。
他还竟然还装睡,阿汀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将他双眼扒开。
“姑...姑娘......”祈被迫睁眼,便见面前突然凑来一碗肉汤。
肉汤不油,但是十分的有光泽,想必是她看他受伤,买的新鲜骨肉给他熬汤。
她的好心, 祈只能接过,肉汤的碗还是十分的烫手,想必也是她一直守在灶前熬的。
一碗汤,祈看得热泪盈眶,这是他四处逃窜的几天,唯一感受到的温暖。昨夜,他血流不止,四周寒气袭身,冻得他四肢僵硬,多亏了她将他抱回床上,给他取暖。
百姓之心,淳朴而又热忱,他看着这碗汤,竟也有些不舍。
喝吧,快喝啊,阿汀都快被他急死了,竟抱着一碗汤直发愣,她辛苦熬了半天,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祈,承桑祈,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一国之储君,微服私访却被暗杀,都说他是仁德之君,万民之幸。要是他喝下一碗人肉汤,不知还能不能称得上万民之幸。
承桑祈死死地盯着肉汤,随后便将汤推给了阿汀。
山中缺衣少食,下山路途艰辛,镇上肉价疯涨......这一碗肉汤,是她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他哪好意思喝?
他本就是无故叨扰她,承蒙她好心收留,那还能再麻烦她?
怎么又不喝了?阿汀看着又被推回来的汤,心里急得冒烟。
他能是什么好人,竟还在这儿给她装善良。
阿汀急匆匆地拉过承桑祈的手,写下:厨房里还有汤,这碗你就喝了吧,好好养身体。
毕竟这可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
阿汀夺过碗勺,舀一勺汤送进他嘴里,让他细细品味,人肉人骨的滋味,怎么样?
阿汀紧盯他的表情,果不其然,汤汁刚进嘴,便见他又一口喷出。
怎么吐了,她当有钱有势的人都是吸人血吃人肉的,怎么就吐了呢?
这汤不仅又骚又腥,还有股怪味。他一闻那味,便觉得翻江倒海的恶心。
可她也不像是善长烹饪的人,也不能怪她。
承桑祈见她一脸关切地望着他,连忙向她解释:我......应是肠胃不适,跟你的汤没关系。
自然和她没关系,阿汀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和她的汤没关系,那就再喝一口啊。
阿汀紧紧地注视着承桑祈,他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找个话题分散她注意:承蒙姑娘相救,又得姑娘悉心照顾,在下将这玉佩赠与姑娘,应能典当些钱财。
他的食指一笔一划写完几个字,便从他怀中掏出个玉佩。
本是昨日想赠与她,结果追兵来势汹汹,她都没来的及收,羊脂白玉,再俗气不过的礼物了,还望她能收下。
阿汀摆了摆手,真当她傻吗?这玉佩就是个火星子,谁拿谁炸。
她今日能拿这玉佩去典当,明日便能被人抓起来。
阿汀将放在桌前的碗又端到他面前,催他再喝。毕竟他那表情,她可没看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