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对不住,谢道长,冒犯了。”
说着,旱地拔葱,一个公主抱就将谢无柩抱在怀里,然后从数尺高的凌云舟一跃而下,脚尖点水,在码头上站定。
谢无柩一双暗沉的眼危险地眯了一下,瞳孔紧缩。
他的脸紧贴着这个女妖修的肩膀,鼻腔满是花糕的甜香味道,肩膀与腰部被柔软但有力的胳膊紧紧抱着,陌生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到他身上,谢无柩无所适从。
看着怀里娇花一样的谢道长,萧衔蝉慢慢将他放下,怕债主觉得被公主抱有损颜面,特意解释:“我们的凌云舟本来就旧,又在降落时颠了好几下,再待在上面恐有危险,为节省时间我这才……还请谢道长见谅。”
萧衔蝉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谢无柩的脸色,只见他脸颊绯红一片,连带眼睛也红了,可怜又可爱,于是心底不由赞叹,谢道友真是好颜色。
谢无柩默默深呼吸,他竟然被一个少女抱起来了!还是以这种姿势!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这般……
他说不出在被抱起的瞬间是什么感觉,只觉羞耻,手在一侧握成拳头,眼睫垂下,遮住眼睛里压不下去的杀意,他很想杀了这个妖修,等他法力恢复后,他一定要杀了她!
平安落地后,花沸雪伸手掐诀,凌云舟迅速缩成核桃大 小,变回核舟挂在他的腰间骨头上。
金不禁叮嘱道:“大师兄,这可是咱们蓬莱岛最贵重的财产,千万不能丢了。”
他将装满鱼干花蜜等物的大麻袋一一打结,塞满芥子袋,又扛起装不进去芥子袋的麻袋,每人负责扛两袋。
花沸雪扛起一个麻袋,又托着另一个麻袋,温和地回答师弟:“放心吧,我把它系在我的骨头上,打了个死结,如果有人要抢咱们的凌云舟,就连同我的盆骨一起带走。”
谢无柩无声冷笑,区区一个凌云舟竟然还是蓬莱岛最贵重的财产,他们蓬莱岛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吗……等等!他们刚刚说什么?
蓬莱岛?
谢无柩眸光闪了闪,修长的手握成拳头抵在下巴处,轻咳出声以引起注意:“咳咳……”
萧衔蝉听到身边的人咳嗽起来,顾不得背上的麻袋,连忙伸出自己的大尾巴把他紧紧裹住,手动给他穿了件真皮大衣,看上去跟红色的米其林轮胎一样。
她关切道:“谢道长不舒服吗?”
又对师兄妹们说:“咱们现在先找个地方歇脚吧,这里风吹日晒的,谢道友才醒过来,不能久站。”
谢无柩摆了摆手:“无妨”。
他试图将裹着自己的小熊猫尾巴扒拉开,白色的尾巴尖簇在他的下巴处,搔得他痒痒的,却怎么也扒拉不开,只能忍受着与他人零距离接触的陌生感。
他继续攀谈道:“我听闻诸位交谈……诸位是蓬莱岛弟子?”
谢无柩打量着这几人,只见他们一面扛着麻袋一面念诀召云,每个人的白云上面都堆满了货物,就像是要去贩货的凡人,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
坐在萧衔蝉身后的谢无柩心中疑虑重重,蓬莱岛好歹曾是九方大派之一,怎会沦落到如此似贩夫走卒的地步,这几人定是冒充的。
但萧衔蝉的话打破了他的想法:“是,我们都是蓬莱岛无法心道君的弟子。”她又问道,“谢道友是哪门哪派的高徒?修的是什么道?”
谢无柩还在出神,闻言下意识道:“无门无派一散修,闲来养些……”他顿住,话锋一转,“养些东西,以此为道。”
萧衔蝉看着面前青年微滞的神情,敏感地察觉到他对她话语的不信任。
“你不相信我们是蓬莱弟子吗?”她取出宗门腰牌给谢棺瞧,“你看!”
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上面刻着“蓬莱岛萧衔蝉”六个字。
这腰牌的材料非常普通,既不是价值连城的海岩精玉所制,也没有珍贵的鲛人泪珠装饰,就是红尘凡间随处可见的木头,甚至还不如凡间的金丝楠紫檀值钱。
但这腰牌上的字是灵力錾刻,一笔画成,溢散出的浑厚灵气、蕴含着的独特法门,由不得谢无柩不信,面前这些穿得和乞丐一样、行事奇奇怪怪的人,他们竟然是九方大派之一、数千年未问世、神秘的蓬莱岛弟子。
眼前的少女眸光澄澈,许是知道了这人出身蓬莱岛,谢无柩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出一丝世外桃源才能孕育出的出世之感。
见鬼的出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