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布坊千金难求的锦绣布还跟不要钱似的,左一层右一层地往身上堆,看得妾好生羡慕——来,快让娘亲也看看。”
岁兰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兴头上的姨娘完全没注意到,似是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当着嫡二小姐的面,伸手便要去拽女儿展示。
然而指尖接触到的前一刻,岁兰手臂宛如针刺般骤然后缩,仓皇躲开娘亲的触碰。
岁檀心下一凛,眯起眼睛。
同样觉出异常的还有姨娘,解语花这么多年自是懂得察言观色,女儿突然的抗拒让她不由得面色一僵,尴尬地停在原地,搓着手颇有些不知所措。
本能反应的岁兰这才如梦初醒,顿了顿,掌心紧紧攥住袖口,对着姨娘伸出胳膊,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向母亲展示起身上的锦衣玉服。
被无声拒绝过的姨娘再不敢轻举妄动,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二小姐、又望望莫名沉默的女儿,小碎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又不敢,只悬空欣赏着她身上的富贵。
“真好啊,”她轻轻感叹,声如蚊讷,又重若千斤:“……当正妻就是和做妾不一样啊。”
一辈子为奴为婢的妾室是姨娘永远的心结,岁兰抿紧唇,倏地偏开脑袋,却不小心撞进岁檀望过来的探究目光中。
骄纵的庶妹立刻在脸上挤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岁檀静静看着,片刻后无声叹出一口。
隐藏在许许多多细节里的异常翻滚着上涌,一点点剥丝抽茧出那个最重要的答案。
星火点点燃于胸口,逐渐聚成梗在心头无法被忽视的心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岁檀回来有自己的考虑,岁兰也同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可鉴于她俩前后脚归家、看不懂好赖眼的嫡二姐还视而不见所有逐客令,非要掺合进人家母女情深的美好画面中,岁兰什么悄悄话都没来及跟姨娘说,只能拼命剜着岁檀,气恼她怎么还不肯走。
“我在等沈凌云呀。”
岁檀托着下巴佯装天真无邪道,“你们不要管我,说自己的就好,这人多有人气,待起来更舒服呢。”
摆明了软硬不吃,死皮赖脸打算赖到底。
岁兰深吸口气,眼见刘府的下人再次催促,也顾不得“外人”还在场,硬着头皮开了口。
“娘……”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本就难以启齿的话因为岁檀的不肯离开显得更加羞愧难当:
“您……还有私银吗。”
姨娘一惊,下意识地先望了岁檀一眼,眼见后者好像突然对手中茶杯的材质起了兴趣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拉着岁兰的袖子凑到她耳边,担忧道:
“你爹不是三天前才给你一千两吗,怎么又要啊,这都是这旬的第三次了。”
岁兰禁不住面露 窘态:“刘府开销太大,娘,我……”
解释磕磕巴巴,姨娘孤疑地打量着她,秀眉轻拧,突然伸出手。
岁兰脸上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惊恐,后撤半步,后仰身子极力想要避开娘亲的解语花。
然而这毫无防备的突然躲避似乎波及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其他部位,她的动作停滞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首先自唇边泄出一声细不可查的呻吟。
一旁专心致志研究着茶杯的岁檀忽然手指一动,指尖金光闪过;与此同时,姨娘的手挽上了岁兰的胳膊。
白茫茫一片,什么心里话都没能听到。
姨娘将信将疑地看了女儿一眼,堂外刘府的下人还在等待,她松开手,为母的本能让他选择相信。
“娘亲现在只有这些。”
这么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岁兰手中:
“倘若还需要,你跟娘说,娘去求老爷。能嫁过去不容易,切莫委屈了自己。”
岁兰浑身颤栗,似乎仍然深陷在某种恐惧中。
直到东西塞过来,她才像是刚刚回神般,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低头去看,倏地红了眼眶。
她抬头,说不出什么情绪地环视四周,终是与岁檀遥遥望过来的目光相对,在国公府的厅堂上,在天差地别的命运间,快速敛下眉,将银子收进袖子里。
“是,娘亲。”
国公府最骄傲的牡丹花垂目低眉,轻轻道。
门房再次通报刘府下人的不耐烦,再无法拖延,岁兰起身离开,姨娘拭着眼角将人送走。
作为女眷姨娘不便抛头露面,送别到内院门口便止住脚步。
然而岁檀完全不在乎那些虚礼,心血来潮地吵着非要送久别重逢的庶妹出府。
“……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姐妹俩并行到大门的前一刻,岁檀目视前方,突然道。
岁兰侧目,岁檀耸耸肩,佯装轻松:“即便你自大又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