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勾起唇角。
“放心,我虽没有将全部计划和盘托出,但也提前知会过父皇。”
他耸耸肩,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大梁第一白月光难得展露出和年龄相符的顽劣:
“虽然我告诉他的是我要去干一件大事,但也不算欺君吧。”
“……”
岁檀沉默了会,“那你不担心大皇子去问陛下吗?”
“他不会。”
沈凌云斩钉截铁: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先自我怀疑,会绞尽脑汁去探究父皇哪里对他不满意了才在他百般试探后还隐瞒他此等消息,没个一年半载跳不出这个怪圈,自是没胆量去和父皇对质的。”
“况且,”岁檀越是目瞪口呆,他越是忍俊不禁,昂着头,有种说不出的得意,“还有太傅呢。”
“即使大皇子最后想通决定在朝堂上参我一笔,也自有太傅带领大儒为我辩经。”
这才是书里所描述的沈凌云。
九州藏富供养,率百万雄兵,战无数沙场,有文臣俯首,有武将信赖,天下民心尽在其手,挥斥方遒。
他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和那个生活在阴影里沉默寡言的临祈不同,和那个初见时刚刚重生背负血海深仇的沈凌云更是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娶了心心念念的人后放松下来,他身上终于重又窥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岁檀也不禁跟着弯起眉眼。
从生死和绝望中走过一圈,还能见到这样的沈凌云让她格外开心,也不再管那些皇家秘辛,同他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走了下去。
二人携手出宫,岁檀本打算趁着沈凌云休沐好好兑现一番他亏欠自己的“出去玩”承诺,正开开心心地挑拣着目的地,随其他侍从一起候在宫门口的青莲提醒道:
“小姐,今天是三小姐的大婚日。”
“!”
如迎头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岁檀抬起上马车的脚尴尬悬停在半空:
最近的事太多太忙,她竟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但想起来了就不好不出面,她唉声叹气地坐上马车,双臂摊开在椅背上,仰头望天两眼放空。
端庄的三皇子不由得看她好几眼。
“沈凌云……”
岁檀声音空空,显然是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庶妹的结局吗。”
沈凌云摇头。
前世这个时候他一直未能回京,对上京的滔天大事都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印象,更何谈男婚女嫁这种不起眼小事。
但岁檀一而再再而三的耿耿于怀也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结局是什么?”
岁檀重重叹出一口:“……我也不知道。”
“作者不会在小人物身上多费笔墨,秦家的三位小姐,只有岁筝是有名字的,我和岁兰就叫‘秦氏’。”
“书中对岁兰的结局也只有一句话,说她在嫁给刘世子不足三年的时间里就病故,国公府深陷叛国案,一代国公府自此烟消云散。”
马车脚程快,转眼已到刘府,窗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反衬得车厢里的沉默愈发惊心动魄。
寥寥数笔写不出太多人的一生,她知道国家的命运、未来的走向,却不知道自己和家人身上会发生什么。
“别想那么多,”沈凌云轻揉着她的头发,“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一起面对,不怕。”
岁檀抬起眼皮,忍不住感叹:“你现在好有‘活人微死’感。”
“那是什么?”
“就是看起来活着,但死感很重。”
沈凌云笑摇头,对妻子的古灵精怪已经习以为常,伸出手,“到了,我们进去吧。”
这趟进宫耽误了不少时间,抵达侯府时已经礼成,岁兰被迎进洞房,新郎官则独自在外和人拼酒。
“三殿下携新婚夫人出席”的通报声传进去,刘世子当即受宠若惊,扔下杯子就赶忙迎了上来。
“三殿下亲临,小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沈凌云礼数周全地拱起手,有意拉近距离:“妹夫不必多礼。”
果不出所料,这句“妹夫”一出,刘世子顿时两眼放光,喜笑颜开地就准备把贵客迎进来,这时,一声不轻不重地“呵”从身后传来。
混杂着喜宴的冲天酒气,熟悉的香料味从声音发出处一同飘来,岁檀心中一凛,循声望去。
一身玄色矜贵华服的大皇子站在门口,沉着脸,看起来很想冷嘲热讽两句,又顾忌身份只能哼上两哼。
大概刘世子本人也没想到会接连迎来两位贵客,错愕一瞬后赶紧迎上去,比方才恭迎沈凌云时还要更卑躬屈膝。
大皇子这才脸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