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她忙直起身子去看,段绫还闭着眼,身体却挣扎着要醒来,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哼。
“阿绫,阿绫?”
顾临溪在她耳旁唤。
段绫突然惊醒,眼球呆滞地转了转,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顾临溪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轻易做出亲切的举动。
“阿绫,是我,临溪。”
段绫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她惊恐地捂着嘴,失声尖叫。
“别怕别怕,我不靠近你,我不会伤害你,这里很安全……”
顾临溪忙不迭地后退,嘴里不断安抚。她谨慎地调动能力,释放出能量场,熟悉的气压或许能唤醒些许记忆。
能量场对超能力者的影响是个玄学,即使微弱能量场一般不会被感知到,但部分超能力者却会隐隐有所感应,或是抚慰,或是危机。
段绫缓缓抬起头正视她,眼中的陌生转为迷茫:
“临、临溪?”
“是我,”顾临溪松了口气,“我能过去吗?”
她点点头。
“我还不太……”
“我知道,慢慢来。”顾临溪扶着段绫躺好,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短信。
她快速地扫过:[定位]仓南路二巷18号。她手里有药剂,我在跟踪。速来。
接着是照片。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侧身,她正把泛着荧光的东西放进包里。那紫色的荧光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发信人是何绿杨。
“我马上过去,你别跟,危险。”
信息刚发出,紧接而来又是一个定位。何绿杨在移动中。
“有急事?”段绫轻 声问。
“抱歉,我——”顾临溪咬了咬唇,“我很快回来。”
“一切小心。”
何绿杨将杯口贴近唇边,浅浅抿了一口。有新消息送达,手机再度亮起,她若无其事地敲键盘,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右前方的女人。
短发女人独自一人,靠在吧台的角落,灯光影绰间看不清面容。她咬着吸管,目光没有焦点地游移。
这家酒吧不是讲求格调的风格,音响里放着震耳的舞曲,混杂着熙熙攘攘的人声,在酒精的刺激下,一些看似体面的人也渐渐流露出本性来,开始有人屡屡往她身上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的脸上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砰。摇摇晃晃的男人撞到吧台上,他堪堪站稳,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你、终于来了,快把药给我。”
“钱。”
“我……我没钱了,你们把实验都停了,我去哪里搞钱?!”
“我可不是做慈善的。”
“妈的,我、我给你们出了这么多力,没有功劳也有、有苦劳吧,”男人面露凶光,步步紧逼,“我知道你肯定带了,识相就交出来,否则,我就、我就……”
这种纷争并不少见,也无人敢管闲事,何绿杨趁乱挪到了更近的位置。她看到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支细长的玻璃管,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似在挑衅。男人扯下外套,露出高高鼓起的肌肉,那胳膊像是突然间膨胀起来似的,他挥起强壮异常的手臂向女人头上砸去。
电光一闪,他便浑身一抽搐,瘫倒在地上。
女人由始至终都没碰过他,戴上帽子扬长而去。
何绿杨迅速跟上,转进酒吧后的小巷。巷子笔直,两侧的店铺早已关门,连灯都没有几盏。
眼看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何绿杨将手机放在耳边,紧走了几步。她们的距离只有十几米了,何绿杨放慢脚步,假意打电话,在她身后走走停停。
见她拐进岔路,何绿杨没有急着追,而是继续往前走,经过了路口,不经意地往女人消失的方向扫了一眼:
死胡同?
何绿杨眉头一皱,此时四下无人,她靠在树后,给顾临溪发去一条定位。抬头,面前赫然是女人的脸。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挑了挑眉。
何绿杨很快冷静下来,她淡定地熄灭屏幕,反问道:“什么意思?”
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何绿杨眼前闪过白光,酥麻感直冲脑门,顿时身上一软,手机落到了女人手中。
无形的网缠住了何绿杨,她被紧紧地吸在树干上,低头看去,蓝白色的光忽亮忽暗,拍击在衣物和皮肤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灼烧的痛感浸入骨髓,仿佛缠上了每一根神经。面前的女人捏着下巴,细细地审视起来。
“是你,你是元能的……”
何绿杨的记性很好,哪怕只见过一次,她也能很快想起。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那双眼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