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放空,她蓦地想起顾临溪。
从九楼的后窗逃离时,她没留神踩上了松动的管道,失足坠了下去。虽然有绳索支撑,但仍是滑了一段距离,手肘撞上凸起的钢架。
顾临溪就在下方仰头看着她。
“跳。”
她看懂了嘴形,没太多犹豫就松开手,坠到那团柔软的空气里。
“多谢。”她头也不抬就要走。
“谢谢。”
顾临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哼笑一声,转身望向那张脸,端详了许久:“她跟你一点都不像。”
岑远的思绪就此开始四处飘荡。她想到那首萱草花,想到许玉纶,还想到她第一次在人群中注意到严歧南时的场景。
“潜行”超能力很罕见,岑远早有耳闻。因此那日在得知严歧南在场后,她便饶有兴致地在视域中观察,却发现果真无法连续捕捉到这人的信号。
后来,每次看到严歧南,她都会特别关注她的动向,试图找到破解的方法。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乐趣。
但面对面搭上话,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严歧南喜欢上自己,是因为许玉纶在她的大脑里做了手脚吗?
岑远低头笑了一声,听起来却更像是呜咽。
楼道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打开门,蓝珊正好到眼前。
“你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岑远撑着门框,不打算让她进来。
“超研院的火灾跟你有关系吗?”
蓝珊明知故问。岑远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烧伤,嗓子也嘶哑,傻子都知道她去过哪儿。
“跟你无关,你现在马上回去,段多安他们也是,别在外面乱跑。”
蓝珊往她伤口上一瞟:“去医院。”
“没必要惹麻烦。”
“你明天这个样子出去?去外面的医院,走。”
“知道了,”她压抑着轻咳了几声,“我自己可以,你走吧。别说见过我。”
“好,你到了告诉我。”
“没必要。”
蓝珊知道说不动她,生怕再拖下去会出意外,也只得让步。
谁料岑远突然手一收,直愣愣地就朝门框撞去,蓝珊连忙拦腰抱住她 ,才发觉她身上不寻常地冰凉。
“喂,岑远?”
岑远只摇摇头,说不出话。
好困。她陷入迷离。睡过去就好了,醒来时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逼真的噩梦。
……
不是梦。
她睁开眼,病房的布局陌生,面前的人却是熟悉。
“醒了。”
短短的两个字,语调平平,让她骤然清醒。
“许总。”
“目的。”
岑远的目光直直地迎着许玉纶,就像以往每一次寻常对话时那样。她从没有想过要编造什么光明正大的借口,心里有了念头便去做了。
“她……她不想留在那个地方。”
“所以你就把超研院烧了?”许玉纶隐忍着怒气。她没想到岑远会做出这么幼稚没头脑的事,甚至不打算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一副“做就做了”的姿态。
“我没打算要对超研院做什么,”她垂下眼,“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您,永远是您忠诚的工具。但歧南不一样,这一切都不是她甘愿选择的,所以,我想给她最后的自由。仅此而已。”
岑远的语气平静,平静得有些决绝的意味。
“阿岑,看来你还是不太理解。实验数据很重要,她的遗体也有研究价值,可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研究,要复刻第二个、第三个严歧南很容易,她不是第一个人造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要怎样才能把她的存在彻彻底底地抹去?”
岑远低下头,好半天才笑道:“是啊,您说得对。”
“你恨我吗?”
许玉纶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岑远胸中一梗。
“不,从来不,以后也不会。”
许玉纶看着她,有些晃神地点点头。岑远说的是实话,她看得出来,可她也知道,她们之间将永远隔着一条鸿沟了。
“那就好,”她抚了抚岑远的手背,“你最近也累了,就休息一阵子吧,雷行小队暂且交给蓝珊负责。”
这是理事会的决议。在岑远犯下的事妥善解决之前,再领导雷行小队也很难服众。
岑远没作声。她终于留意到这不是医疗中心,而是某家医院,许玉纶不是只身来的,那个叫苏岭的秘书正站在门外。
她歪了歪头:“您最近换了新人啊。”
“苏岭能力不错,我有意培养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