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抬眼,就看到正对着她的大门处,一支枪直直地指着自己。
没有人注意到持枪者。
直到枪响的那刻,她还愣愣地站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双耳几乎被呼啸的风声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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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通讯器突然没了声音,严歧南也只能暂且不管。
眼下,她已经追了时月几条街,却在这儿跟丢了人。
时月显然已经看准了严歧南不会在人员密集的地方闹出太大动静,因此专门往生活区里钻。严歧南的速度虽快,但苦于无法迅速制服躯体强化能力者,只能看着她逃脱。
如此一来,反而被耍得团团转。
环顾四周后,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地方有蹊跷。
这是一片被老屋围合的空地,位于居民区一隅的死胡同尽头。周边的矮房已经尽数改做高层,林立的建筑间透不下一丝阳光,惟有此处还保留着旧貌,像是密不透风的盒子里挖开的天窗。
空地说不上宽敞,一眼便能看全,山墙和砖墙严严实实地封闭了去路。
墙上挂满青苔和垂藤,仔细看来,没有踩踏的痕迹。
隔着墙,她听见孩子玩闹的声音遥遥传来,并不真切。
她的身影原地消失,出现在房檐上。视线越过重重砖墙,果不其然,有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院子,仿佛是镜中世界。
如此奇妙的景象,即使知道是幻境,她也不禁愣神。
幻境亦是认知干扰的一种。认知干扰对高等级能力者很难起到作用,即使眼中看到的是虚构的空间,脑中却能清晰地认知到这是幻境。
可即使如此,仍然不能打消耗战。幻境无时不刻不在侵蚀被困者,这种不易察觉的入侵最终会彻底吞噬被困者的心智。
因此,需要尽快从内部破除视觉干扰,回到真实的世界。
她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这个虚构空间的钥匙。
这个钥匙可能是某种不该存在的物品,或是不合常理之处。这便是幻境能力者的弱点。
她从墙上跃下,在院内缓缓踱步。
这有无数个相同的四方院落,规模之大几乎绵延到了视 线的尽头,如果它们都是复制品,弱点会存在于任一院落中。
可如果弱点只在其中之一,情况便会复杂上许多。这意味着存在一个与其他不同的异常院落,要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会是哪一种呢?
孩童的嬉笑声时有时无,她静静地听了会儿,嘴里默数。
果然,那声音出现的时间有着相同的间隔。
每个四方的院落都是相同的,可声音从远处而来。这么一来,她心里有底了。
循着声音,她很快找到了异常院落。
打眼一看,与其他的无异。她注意到门楣上的雕花正在逐渐剥落又复原,剥落后露出的底色却不是木色,而是金属质感的银灰。
她笃定地推开木门,眼前的景象却出乎意料。
是再熟悉不过的实验室。
孩童的笑声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可在看清那些小小的身影时,所有的叫声与笑声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见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喊叫。
他们都长着同一张脸,身着天蓝色的套头长袍,围绕着中央的长桌互相追逐。长袍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红。
有那么几秒,她忘记了自己身处幻境中。
强烈的不适和恶心席卷而来,她勉强定住心神,试探地走入屋内。
内部的陈设布置与超研院的实验室一般无二,沿墙面排列着一人高的玻璃容器,玻璃容器已经裂开,暗红的液体溢流出来,像血。
这样的装置一个接一个,朝空间的深处无限延伸而去。
严歧南绕过那些险些撞上自己的孩子,走到容器前。此时又有些没头没尾的记忆浮现,她不敢细想,逼迫自己专注眼前。
他们是从玻璃罐里出来的吗?
她凑近容器,用手触摸外壁,寒意瞬间沁透骨髓,指腹传来灼烧般的痛感,真实得不像是在梦中。
原来灼伤是这种感觉。她因为这不合时宜的想法笑出了声。
腿上被不轻不重地撞了,她有些惊讶地回头——是实体?
小女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额头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严歧南挠了挠头,犹豫地开口道:“没、没事吧?”
见她还是不说话,严歧南伸手把她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放到椅子上,笑着帮她理了理头发。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