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为人操刀、替人拿命的职业刽子手,巴洛是不受世俗欢迎的。
巴洛出生于刽子手家族,祖父曾因三斧头都未砍死犯人,当场被激怒的犯人家属用乱石活活砸死。
受职业影响,他与家人只被允许住在城镇最边缘,交往的人也仅限于罪犯与麻风病人。
对处于精神与现实的灰色地带中的巴洛来说,唯一聊以慰藉的,就是砍掉死囚脑袋后拿到的报酬能为家人换来面包和肉,靠着这份特殊的工作,他和家人得以衣食无忧。
此时,巴洛从头到脚裹在黑袍子里,脸藏在黑色面罩后,只留下一双冷漠的眼睛在外面。他最后擦拭着手中的斧头,耐心等待行刑时刻到来。
今天,伯索公爵似乎有意要消无声息地杀人,囚犯迟迟没有露面,如果不是因为刽子手的出现引起猜疑,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临时设置的简陋的刑台。
一支风尘仆仆的骑兵队伍伴随着疾驰的马蹄声出现在刑场上,他们的旗帜迎风招展。
为首的贵族全副武装,刀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此人正是囚犯乔凡尼之父吉奥瓦尼。他一副豁出命的架势,一见到刽子手就破口大骂伯索公爵,要求把儿子还给他。
伯索公爵不慌不忙地从公众法庭门廊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已等得不耐烦了。
“速速交出我儿子,你这地狱邪恶的养子、残忍暴虐的撒旦,我诅咒你的灵魂下地狱!我渴望妖魔鬼怪将你撕成碎片置于毒火上炙烤,你永世不得翻身!”吉奥瓦尼怒不可遏,积压在心底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要将他与敌人同归于尽。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你是来找死,还是来讲理?”伯索公爵冷冷一笑,斜眼瞧着怒火中烧的吉奥瓦尼。
“讲理?”吉奥瓦尼轻蔑地四下打量一番,“谁不知道公爵最不讲理,跟你讲理无异于找死!我既不找死也不讲理,我只要我儿子!”
“嗯,明白了,如果我归还你儿子的头颅,你可满意?”伯索公爵发出一声骇人的奸笑。
吉奥瓦尼又惊又疑,他拍马上前,厉声问拿着斧头的刽子手巴洛:“你杀了我的儿子?”
刽子手巴洛漠然地摇摇头:“还没到时辰。”
“马上就到!”伯索公爵一挥手,一队骑兵押解着囚犯乔凡尼缓缓从昏暗的公众法庭里走出来。乔凡尼头上套着黑色布袋,手脚都被镣铐锁着。
伯索公爵走上刑台,装模作样地检查刽子手的斧刃,“够锋利吗?”
“够!”刽子手巴洛用力地拍拍胸膛。
“把儿子还给我!否则谁也别想活!”吉奥瓦尼见状,情绪激动地用剑指着伯索公爵,他的脸色因为紧张而显得异常苍白。
吉奥瓦尼心底非常清楚,事到如今,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在此一举。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暴力冲突一触即发。
“这个人被魔鬼附体,残忍杀害了一名妓女,并且吞食了死者的内脏,你确定有这样可怕凶残的儿子吗?”伯索公爵厉声喝问吉奥瓦尼。
“血口喷人!你我心知肚明,乔凡尼的错不过是未经领主许可,便娶了一位富有的女继承人而已!他罪不至死,你出于嫉恨诬陷我儿,手段之卑劣人尽皆知,恶毒之心昭然若揭!我以上帝的眼睛发誓,今天你若不归还我的爱子,你我必将鱼死网破,再无君臣情意!”
吉奥瓦尼和其他领地上的贵族一样,对伯索公爵的喜怒无常、残忍暴虐和贪婪无耻早就忍无可忍。
“你怎能证明乔凡尼不是杀人犯?很不幸,事发当晚他恰恰就在‘魔鬼的小口袋’里,”说到这里,伯索公爵瞥了一眼囚犯乔凡尼,
“根据证词,死者生前曾用一把匕首刺中凶手的背部,而乔凡尼背部恰恰被同一把匕首刺中,这难道是巧合吗?”一缕邪恶的光划过伯索公爵狡诈的眼睛,他冷笑着注视着吉奥瓦尼。
“你撒谎!我要亲口问问乔凡尼!”吉奥瓦尼的口气明显没那么强硬了,他望望儿子,又望望伯索公爵,强作镇定。
“公众法庭上审理过的案件,大家有目共睹,你是要质疑法庭吗?”伯索公爵注意到了吉奥瓦尼的犹豫。
吉奥瓦尼沉默了。
“你是明白人!既然你方才提到乔凡尼未经领主许可私自娶妻之事,我正想讨教,放纵自己的儿子不守规矩,这是你作为封臣与父亲的失职,你承认吗?”伯索公爵有意缓和语气,目光却如刀子一般锋利。
“我承认。”吉奥瓦尼低声不情愿地回答道,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向手下的骑兵队长使了个眼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这当然逃不过伯索公爵敏锐的眼睛,在撕破脸之前,公爵匆匆说了句让吉奥瓦尼莫名其妙的话:“若你承认乔凡尼所犯的罪行,我就饶他不死,你看如何?”
“什么意思?”吉奥瓦尼阴沉着脸问,“让我承认乔凡尼的罪?老狐狸,谁不知道你奸诈狡猾,别跟我耍阴招,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