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辈开着一家米饼店，商贩地位低下，从小父母就送张通海去私塾读书，望他考取功名当官。
还未待他考上秀才，光绪二十九年，科举制就被废除。空读了这些年的书，不知未来该作何打算。
他奔波在外面，行商倒卖赚些钱。
但是才几岁的女儿特别舍不得他离开，每次他要走，女儿都眼泪汪汪的，紧紧跟着他。每次出门他只有趁着女儿睡着还未醒时悄悄出门。
在外赚的钱也越来越少了，这次他回来计划和妻子一起接手父辈的小店。
白瘦的青年男子蹲下身，耐心哄着哭泣的女儿：“好啦，乖乖鹃儿不哭了，爹爹这次不走了。”
“爹爹骗人，总是偷偷就不见了。”文鹃还是抹着眼泪。
“不骗人，爹爹以后一直陪着小鹃儿。快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
张通海又从包裹里掏出小零嘴和孩童爱玩的小玩意儿，终于逗得女儿破涕为笑。
小店经营了一段时日，张通海却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平平凡凡，他又迷上了来街上传教的长生教。听闻只要诚心诚意信奉上供，就可以得到“仙丹”升仙，听得他很是心动。
女儿睡着后，他和妻子坐在床前说着：“咱现在经营这小店辛辛苦苦，起早摸黑的，也赚不了几个子儿，外面局势也动荡不安的，让人心慌。”
“最近街上来了一个长生教，免费发消灾解难的符水，说入它教就可得长生，不用在凡世受蹉跎了，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妻子不太信，神色有些忧虑。
“这些好处听着太诱人，反而教人难以相信。我们还有小文鹃儿要养，还是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好。”
他看了看被窝里熟睡的女儿，只好作罢。
又是几年过去，国内爆发各方混战，战火也燃到了这座小城。张通海被抓去做了壮丁，服役期间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家里的亲人。
等到他再回来时，他早已从儒雅的白面书生变成了干瘦落魄的老汉。
曾经的他家居住街角早已在炮火中被销毁，现如今已经是重修的房子了。家中亲人也都早已杳无音讯，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浑浑噩噩流落在大街上。
传教的又找上了他。
“听说你在找你的家人？本教尊师那是无所不知，不如来我们教中让他帮你探寻。之后和你家人一道升仙，脱离苦海。”
亲人没找到，倒是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
昏黑老旧的房屋，死死抱住他腿啼哭不停的小女娃儿——与生前的记忆重叠了起来。
他蹲下身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娟，轻柔地为她抹去满脸的泪水。
“爸爸回来了，小鹃儿，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爸爸带你去买玩具，零食，新衣裳，你想要什么都有。”
“乖女儿跟我走，爸爸带你一起升仙，一起长生不老。”
是小娟还是小鹃？渐渐的他也分不清了。
他把对女儿的亏欠都弥补到了小娟身上。鬼获得商场里的那些东西很轻松，小娟看上哪个他就偷走哪个。
小娟想要妈妈陪，他就幻化成她妈妈的样子。当她想要爸爸抱，他就变成她爸爸的样子。当他抱住她时，似乎也抱住了他那个失去音信的女儿。
两鬼凑在一起，到处抓小孩作恶，差使着人贩子，潇洒人间，好不快活——
......
许世安终于回过神来。
两鬼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汲取着对方对家人的感情取暖，又互相利用，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拐了好多小孩。
她感叹着：“恶心的重男轻女家庭！小娟的生长环境也挺可怜，唉，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
程怀叙望向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过她做的坏事也伤害了无辜的人。”
冷玉叹了口气，拍了拍许世安的肩膀：“唯有放下执念，才能迎来新生。”
瘦巴巴的张通海蹲在地上，望着摊躺在地面上发抖流泪的小娟，他那双手想触碰她却又缩回了。
“你被骗了，这个血阵根本就不能升仙，它是献祭稚子和厉鬼魂魄以开启鬼门关通道的邪阵。”程怀叙对着张通海冷声说着。
冷玉微微颔首：“法阵符号上画的是阴界的大门、灵钥和禁锁，这确实是开门之阵。这阵法利用了邪祟力量，最后连你们两鬼都会被吞噬进去。”
“大人，我不知道呀，我也是被利用了......”张通海哀嚎着。
“那个白袍人怕也是想越狱的恶鬼吧，拿你当枪使。”
白起元说着，摇动着他的幡旗，魂魄们都往他这里聚集来。
“我会带他们回地府，将无辜的灵魂们超度，将恶鬼羁押判罪，接受他们该有的刑罚。受罚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