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瑜拿出纸笔拟定协议，令顾白薇惊讶的是，曾经写的一手狗爬的少年，现在写出的字却苍劲有力，颇有几分风骨。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放学，正好碰到齐瑜坐在楼梯上写作业。
屋子里是男人的咒骂声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秀气漂亮的男孩麻木地坐在冰凉的台阶上专注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像是完全听不到屋里的声音。
顾白薇看得有些心酸，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走，去我家写。”
年幼的齐瑜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立马写满期待，像是流浪狗总算遇到了肯收养他的主人，
一脸兴奋地跟着她走进家门。
顾白薇将自己的小书桌让给他。
齐瑜就乖乖趴在那张小桌子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
见他写的认真，顾白薇忍不住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然后五官瞬间皱巴成一团：“好丑的字……哎哎，那个笔画不是那样写……”
看到最后，她索性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开始教他写：“字是一个人的脸面知道吗？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却写得一手狗爬，这样以后写情书给小姑娘，人家也不会喜欢。”
小小一团的齐瑜满脸坚定：“我才不要写情书给别的小姑娘，我只写给姐姐。”
回答她的是顾白薇的一个爆栗敲在脑袋上：“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说。”
“姐姐，好看吗？”
思绪被带着愉悦的男声打断。
顾白薇脸上一红：“我没看你，我看的是你写的字。”
“姐姐，我说的就是字啊。”
对上齐瑜略显揶揄的眼神，顾白薇暗暗磨牙，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染上笑意，看得顾白薇有一瞬的恍惚，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忽然，一滴鲜红的液体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顾白薇愣怔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流鼻血了？”
齐瑜随手擦掉鼻子上滴落的血迹：“没事，可能是上火了。”
“上火会流这么多血？”
顾白薇错愕地看着他鼻子里的血还在不断滴落，已经在白纸上渲染出一片鲜红色。
急忙将旁边的纸递给他：“你坐着别动，仰头呆会，不行的话我们去医院。”
对上她担忧的眼神，齐瑜眼中闪过温柔，随即唇角上扬：“姐姐，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顾白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于小时候身世凄惨的齐瑜她是可怜加心疼，但面对现在这个偏执变态的男人，她是打心底充满恐惧的。
可刚刚看到他脸色苍白流血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
齐瑜乖乖仰头，那双幽暗至极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光辉：“姐姐，不要怕我好不好？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可能伤害的人就是你。”
他缓缓说道，顿了顿才继续：“那天……姐姐你看到了吧？”
顾白薇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他指的是那个被她杀死的女人
“她该死。”
齐瑜幽深的眸子中涌现出浓浓的杀意。
原来，齐瑜现在的身体是跟他同名同姓，就连长相都十分相似的男生。
他是魂穿过来的，穿过来的时候，男生正像条死狗一样被那个胖女人压在身下欺负。
女人见他一直没有反应，愤怒地狂扇他的耳光，逼迫他加倍吃那种药。
他当时意识还没有完全跟身体融合，只能任由那女人随意欺辱。
等到女人心满意足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被折腾得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但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另一个同样肥胖恶心的女人又走了进来……
他的意识当时还无法完全控制身体，只能任由她们折腾，那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经历过最恶心屈辱的一天，而原来的那个男生，这样的日子早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出于对男生的可怜，又或者是他们相似的遭遇，齐瑜帮他杀了所有欺负过他的女人，包括男人。
而那个女人是最后一个……
齐瑜说到最后眼神已经近乎癫狂，刚止住的鼻血再次流出来。
“别说了。”
一瞬间，顾白薇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被父亲用酒瓶子砸破脑袋也一声不吭的小男孩，却在她帮忙包扎伤口的时候默默流泪。
有些人，生来就在沼泽之中，别人高高在上指责他们下贱无耻，却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齐瑜目光与她对视，脸上瞬间变得失落无助的神情，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姐姐，我也想好好出现在你面前的，可现在的样子好像比以前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