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来,就看到窗外的阳光已经爬过高高的院墙,直直打进了他的房中。
“只怕已经晌午了,我睡了这么久?”
陈执安有些惊讶,索性他这房间紧靠着院墙,无人会从窗户里看到他这赤裸的身子。
他连忙起身,换上一身衣服前去洗漱。
匆匆洗漱之后,就看到陈水君提了两条鱼从门外走来。
“你王家大娘从清水河里捉到了两条鲤鱼,路上遇到我,硬塞给我了。”
陈水君也穿着一身白衣,陈执安觉得这一身白衣与他梦中白衣女子穿的白衣有些相像。
与陈水君一起过活了两年光阴,再加上他这一副皮囊中似乎残存着一些意识。
这些意识在两年光阴里,已经与陈执安融为一体,再加上这两年光阴,陈水君沉默而又务实的照料着陈执安。
——从最开始陈执安落水之后卧榻在床到现在陈执安已经完全掌控了这副躯体,陈水君一如既往。
他确实是一位好父亲。
正因如此种种,不知是陈执安前世缺失的父爱作祟,还是对于陈水君的感激,又或者是这身体中残存的意识作祟,陈执安轻而易举的就喊出了那一个字。
“爹,我看这两条鱼就是王家大娘这个月给的束脩了。”
陈执安说话时熟练地从井中打出一桶水来,轻车熟路。
只是今日,陈执安打水是过于轻松了,手臂没有丝毫颤抖,提出水桶时,也没有任何水花溅出。
这让陈执安略有出神,旋即就想起昨天喝下的那一杯姜茶来。
“短短一夜,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这赤中姜可真是奇异。”
陈执安一边惊喜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一边轻车熟路的烧水,又从灶房中拿出菜刀、锅碗、盐巴来。
陈水君则熟练的在院中给那两条大鲤鱼开膛破肚,又打去了鲤鱼的鳞片。
“咦?”看着陈水君打理鲤鱼,陈执安忽然轻咦一声。
隔着少许距离,陈执安在那两条鲤鱼的鱼肚上,竟然又清晰感知到了一股气。
就如【赤中姜】那般的气!
“这两条鱼……有些奇怪。”陈执安心中狐疑:“这鱼真是王家大娘给的?”
“别愣着,切蒜切葱。”陈水君招呼。
陈执安回过神来,切葱切蒜:“只可惜这两条鱼已经死了,若是不死,不知能否种到昆仑泽中。”
他不再纠结,陈水君做菜,他则打下手,这一对父子就这般过了很多个悠闲的日子。
只是今天,陈执安忽然想起他昨夜做的那个梦,他一边清理地上的鳞片,一边随口说道:“爹,你怎么从未与我提起过我娘?”
陈水君正在剁鱼,身上的白衣依然一尘不染,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颇为利落。
可当他听到陈执安这一声询问,手中那把菜刀却落偏了,落在了鱼头上。
鱼头被切断了,鱼眼从鱼头中爆了出来,落在地上的尘土中,瞪着天上的太阳。
接着,陈水君还是沉默,还是一语不发,并没有回答陈执安。
陈执安早已经习惯了陈水君的沉默,隐约猜到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周折,但也不再问了。
陈水君做了苏南府的名菜清水鲤鱼,鲤鱼出自清水河,又以清水炖煮,只配些盐巴,吃的是鱼的本味。
一老一少两人就在院子里吃饭。
春日的太阳称不上毒辣,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今日没去黄门?”
“昨天画了很多朝廷要犯的画像,主工允我休整一天。”
“那也不错,正好好好休息一天。”
“爹,你为何不让我读书?”
陈执安忽然再问。
陈水君去夹鱼肉的筷子越有些停顿。
这一次他没有再沉默,一边夹出一大块鱼肉放在陈执安碗里,一边说道:“我何时不让你读书了?你房中那些书不都是我给你找的?”
“我是说,为何不让我科考?”
“因为我不喜欢。”陈水君直接了当,声音竟然出奇的掷地有声:“朝堂上盛产魑魅魍魉,低贱的攀附权贵的,弱小的巴结强横的,门阀世家把持朝政,互相联姻排斥寒门、平民官僚,阻止修行法门遍传天下,有些想要做事的又被排挤,只能暗淡离场。
且不说你能否科考高中,即便是中了去当了官,无非是被那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