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大有往由“跑”变成“滚”的架势。等她慌张地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儿,整个猫已经跟个球似的开始朝着床沿边不断往下滚。
这个木床其实是木箱上垫着旧被子的简陋货。在摔下去之前,乔云汐用眼角扫了一眼这个高度,就开始闭上眼睛等死。这高度对人来说矮得出奇,可对于没断奶的小猫来说却高得离谱。但好在岑瑛反应很快,一个大跨步就成功在她摔下去之前,把她从床边捞了回来。
“果然应该把床边围住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蚊子叫,像是怕吓到面前这只脆弱的猫。
这么一趟下来乔云汐已经滚到眼前只有一片白。之前那些担心也顾不上了,整只猫缩在岑瑛掌心里就是一阵头晕,任由对方的手在她的脑袋上跟揉面似的捏来捏去,也没做多少反抗。
等到她发晕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清醒,被岑瑛再一次放回床上的乔云汐突然发现他的胳膊上竟然裹着厚厚一层石膏。她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岑瑛在她上初二那年出了场意外,伤了手臂、住了医院,作为临时工的他还因此失去了工作。
当时住在大杂院附近的人都曾感叹过:“这孩子真是命苦。”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几年之后这人就会因为在外地创业成功,衣锦还乡成首富。
她印象中的岑瑛大部分都是日后显赫的样子。哪怕少数关于过去的记忆,也都停留在男人衣锦还乡时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似乎岑瑛生来就为了成为那样的人,以至于此时她终于看清眼前那张岑瑛的脸,哪怕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是一张过于憔悴、瘦削的脸, 落魄到甚至让她难以相信这张脸竟然属于过岑瑛。
她早就习惯他的成功,以至于眼前的眉眼无疑属于岑瑛,少年面容中的憔悴也让乔云汐有些不敢去认。
她满心感慨看着对方走出屋子,感慨地看他从屋外拿回早上剩下的牛奶——北方冬天的室外可以当作冰箱用——又感慨地看他用壶中刚烧的热水将奶温好之后,就倒进一个拇指大小的针管里。
等到她看见岑瑛拿起一个装满白色液体的针管就向她走来,心中警铃大作的乔云汐终于不感叹岁月蹉跎了,整只猫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喵喵大叫。
“喵!喵喵!!”
这声音让她自己也有点意外。
乔云汐记得之前被喂奶的感受,身为成年人的她对被人往嘴里塞针头喂奶这件事多少有些难以接受,总觉得过于屈辱。不过她知道岑瑛的行为是好的,也愿意为此选择忍耐,可这具身体就是不听她的控制。只是看见他拿着针管往自己面前走,就跟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在床上各种乱蹦。
不过这样的排斥落在岑瑛眼里,却只是另一个意思。
“不用着急,马上就来喂你奶喝。”
小猫的身体因为这句话跳得更欢,哪怕乔云汐尽全力控制也难以停下。这时她发现自己喉咙竟然不断发出响亮的呼噜声时,乔云汐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这具身体原来并非像她以为的那样是在反抗,而是真的在着急喝奶。
这样的走向让小猫体内的乔云汐有些目瞪口呆,随后就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羞耻在心底蔓延。她本来以为那些假扮成猫讨好人类的行为是自己以后为了生活不得不做的忍辱负重,没想到对于这具身体来说,似乎很高兴对着岑瑛撒娇。
现在她反而希望自己能跳得更闹人一点,这样岑瑛也许就不会误会自己这么做是在为了他。不过这些对于岑瑛来说显然是不值得一提的麻烦。他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乱蹦的猫,用胳膊把它乱动的身体死死夹住,随后将滴奶的针头塞了进去。
那味道又香又甜,舔一口就馋得她尾巴直摇。小猫本来就不听话的身体就这样再一次背叛了乔云汐,沉浸在吮吸奶水的快乐中连眼睛都幸福得眯了起来,就张着嘴任由对方把奶水喂进自己的嘴里。
小动物身上那股吃饱喝足就能获得的简单满足,随着肚子的鼓起一点点遍布全身。心满意足的呼噜声变得更加大声,甚至还开始不断用脑袋在岑瑛的胳膊蹭来蹭去。
“呼噜呼噜~”
小猫响亮的呼噜在不算大的屋子里回荡,就连细小的尾巴也讨好地去缠他的手指。
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失去控制的的乔云汐只能悲哀地接受眼前的现状——
她不仅变成了猫,而且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这具猫的身体。
如果她和猫的意识发生冲突,猫就会毫不犹豫按照自己本来的想法行动。而这只一直以来把岑瑛视作妈妈的小猫本来的想法,似乎只有向她从小看到就想躲的那个男人不断撒娇...
用它的尾巴、爪子、声音,以及这具身体的一切去展示自己对他的爱。
“猫都是高冷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