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他们这才推门入内。
裴念其实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听一向狂妄的顾经年被白既冷嘲热讽却不反驳,她莫名觉得心情不错。
或许是因为喜欢看顾经年吃瘪,或许是因为知道顾经年感激白既救了她。
「还好吗?」顾经年走到她旁边问道。
裴念轻声道:「我没事。」
说着,她主动拉过顾经年的手,带着些懊恼与自怨自艾的语气,道:「我不想连累你。」
「别胡思乱想,你好好养身体。」顾经年也表现出亲近深情的模样。
裴念喃喃道:「殷淑很喜欢你,我可以成人之美的……」
一旁,白既听不下去了,瞥向顾经年的目光愈发鄙夷。
顾经年知道这是裴念在为自己释疑,于是继续配合着表演,道:「不是那样,我与信王既有结义之谊,又岂可能与殷淑有纠葛?」
裴念闻言,露出了一个悲凉凄怆的笑容,道:「你可知,是谁伤了我?」
「莫非真是信王?」
裴念点点头,直视着顾经年的眼睛,察觉到了他试图通过眼神传递的消息。
她知道开平司命令顾经年杀殷誉成,不免猜测他也许已经把人杀掉了。
若如此,接下来面对殷婉晴的发问,或该含糊其词,尽量大事化小。
正这般想着,屋门外有人禀报了一句。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郡主,信王来了。」
「我去迎王叔。」
殷婉晴这般应着,语气平静。
屋内旁人的反应也都是平平淡淡的,大家都知道事情与信王有关,他过来也不稀奇。
唯有顾经年,心中大为惊讶。
他亲手杀了殷誉成,知道殷誉成不可能过来,此时遂猜想是不是殷淑把殷誉成的尸体推过来了。
于是,顾经年跟在殷婉晴的身后往庭院外走去。
白既见此一幕,愈觉顾经年对裴念凉薄,心中为裴念找了这样一个负心薄幸之人而不平。
出了屋子,顾经年已能听到外面不时有人唤着「信王」。
他脚步愈快,差点要撞到殷婉晴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外。
正是殷誉成。
殷誉成脸色还有些苍白,甚至微微有些发青发紫,双目浮肿……但,确实在动。
他走到门外,迈过门槛,看向殷婉晴丶顾经年,脸上浮起了一个爽朗而温和的笑容。
「照儿,大半夜的,把你八叔唤来做什麽?哦,义弟也在。」
顾经年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或许是现在,或许是上半夜杀殷誉成的情形是梦。
再或许,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
可一切都是那麽清晰,他还记得殷誉成的血流淌在他手上时的温热之感,记得听说裴念被杀时心脏被蚂蚁咬了一口般的刺痛感……
他微微眯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殷誉成,考虑这是旁人易容的可能性有多大,甚至还瞥了一眼地上殷誉成的影子。
小时候,他听顾采薇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
下一刻,他与殷誉成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里蕴藏了太多的情绪,最后,顾经年从中感受到的是「安抚」。
殷誉成隐掉了所有的愤怒丶仇恨丶疑惑,反而以深沉而柔和的目光安慰着顾经年,像是在说「没事,你看我没死,都过去了。」
这并没有让顾经年安心,只觉得诡异。
接着,韩有信传音入秘问了他一句。
「你确定你杀了殷誉成?」
顾经年这才留意到,有一道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了殷誉成身后。
他向那边点了点头。
韩有信没有再说任何话,往后退了一步,身影隐在了人群中。
「敢问王叔,是否出手伤了裴姑娘?」
「没有,想必是裴姑娘认错人了。」
殷誉成表情诚恳,给出的回答却很敷衍,连理由都没有找一个。
他走到顾经年面前,颇为关切地问道:「义弟,裴姑娘怎麽样了?伤得重不重?」
顾经年没有回答,而是感受着殷誉成的手,确定他掌心是带着温度的。
白既眼看顾经年不说话,很是愤慨,道:「难道不是因为信王想要嫁女于顾经年,故对裴姑娘痛下杀手吗?」
「荒谬!」
面对这等指责,殷誉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与义弟手足情深,多次劝他不可辜负裴姑娘,安能有嫁女之意?杀人无非偿命,你岂敢如此辱我?!」
白既眉头一拧,正打算与殷誉成杠上,忽听得身后动静,却见裴念正撑着身子往这边看来,挣扎着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