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瞒骗殷括没有意义,遂诚实答道:「回禀陛下,其实我一开始什麽都没想,只觉得父亲不顾家小,实在薄情寡义。」
殿中诸人闻言,目光纷纷向他看来。
殷誉成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目露惊讶,又要开口解释。
「好诚实的年轻人。」殷括却是点头夸赞了一句,道:「也有胆气,敢坦率回答朕的问题。既然如此,你为何寻父?」
「不敢瞒陛下,是因为瑞国待不下去了。」
「夸你实诚,你未免也太实诚了些。」
殷括半敲打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算是完成了对顾经年的考校。
作为日理万机的皇帝,对一个质子这种程度的关心已经够了,接着便开始赐官丶恩赏,为了表示对顾家的重视,直接给顾经年任了六品的太子勋卫,虽是并无实权的散职,却也足够恩遇,还封了昭武尉的勋职,多领一份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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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在京中颇好的地段赐了一座四进的宅院,另有仆婢丶护卫数十人,既是照料顾经年的起居,也是对顾家质子的监视。
顾经年一边准备行礼领旨谢恩,一边把目光瞥向了坐在右列上首的男子,判断那就是雍国太子殷誉和。
凤娘说过,落霞查到带走缨摇的神秘人可能与太子有关,今日得见其人,却不知如何接近对方,好好查一查。
他想着这些,赏赐他的旨意却还没完,后面还跟了一句让他有些意外的话。
「赐同进士出身,进阅微学堂读书。」
顾经年微感错愕,没想到自己都当上散官了还得要去读书,他此行是来找缨摇的,无心上学,明面上依旧谢恩应下。
反倒是殷誉成觉得这赏赐薄了,他曾与顾经年许诺过要为他谋爵的,遂开口道:「父皇,顾经年在边境两次救过我的命,应当重赏才对……」
「父皇。」太子殷誉和出列,打断了殷誉成的话,道:「儿臣查到,袭击八弟的应该是稽人逆贼糜胜的馀孽,为首的是糜胜的女婿关天泽,虽是疥癣之疾,却不可不除,请容儿臣问八弟与顾经年几个问题。」
殷括点头,略一挥手,示意允了。
殷誉和就在御前问了几个关于关天泽等人的问题,殷誉成回答得有些敷衍,估计是看这位太子三哥不太顺眼。
顾经年却还记得答应过关天泽要救出糜胜,加之还想藉机接触东宫,打探缨摇的下落,因此回答得很仔细,甚至遇到某些问题还主动说回去后可以画一张图。
如此诚恳细致的做事态度,终于使得殷景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位皇孙入殿之后就一直站在那不吭声,还是初次有了动作。
说完此事,便有内侍端着旨意过来交给顾经年,示意他告退。
早有官员按耐不住了,出列弹劾殷誉成,不禁嚷道:「信王终日沉迷于瑞国民女,险些为逆贼所掳。」
「你说话注意点,何谓瑞国民女?我大雍皇族婚娶从来不论出身,不计俗异贵贱,还轮不到你对本王指指点点!」
顾经年边退下边听着,心中对这雍国习俗不由有些疑惑,暗忖若是如此,如何维持天家威严丶笼络国中权贵?
「够了,休再争这些无谓之事!」
出言喝止殿中争议的竟是殷景亘。
他出列,向殷括行了一礼,道:「陛下,西南十四州大旱已半年,以前朝廷因东进而将异人尽数调东边路,现旱情已近半年,恳请陛下允臣率人前往降雨……」
顾经年刻意放缓了步伐,在离开大殿之前,听到了殷景亘说的是「降雨」而不是「赈灾」。
换言之,这个皇孙竟是有把握让十四州之地降雨,当然,听他话语里的意思,这对于雍国也是需要以举国之力办的事。
之前顾经年在瑞国也见过降雨的神通,但通常都只是一片云对着一小块地方,与殷景亘说的范围差了不知多少倍。
离开宫城的一路上,顾经年都在想着今日的见闻,把一些细节反覆回想。
雍国皇族的异能不是来自炼化,而是天赋;殷景亘想亲自带人降雨,或许也与殷誉成一样,有控风之能;另外,雍国皇族婚嫁不论出身俗异贵贱。
当这些线索在脑海中串起来之后,顾经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殷誉成那所谓的「天赋」,莫非是殷家世代与异人成亲生子所遗传下来的,若如此他对凤娘是出于真心,还是看出了凤娘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