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召街市开的早,人起的也早。离过年的日子还有几天,人们都着急着准备东西,天不亮就守在店门口。陆谨望着那看不到头的队伍,不禁长叹。
这队伍要排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宋砚清有没有醒。
他怀里揣着碎银子凑到店前。有人认得他,笑着招呼他上前来。
“阿谨啊,读书回来了?”
那人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跟陆谨聊着。
陆谨记得这人,他小时候偷跑过他家院子里捉鸡,气的这人拿着棍子赶他们这些个捉鸡的人。
“是啊王叔。”陆谨也没闲着,他一边等前面的人把东西买好,他一边跟王叔聊着。
“这馍馍多少钱啊,王叔。”陆谨笑着,指着刚蒸好的馍馍。冬天里馍馍都散着香气,闻上去甜丝丝的。
王叔笑着,又蒸上一轮道:“两文钱五个。”
“那给我拿五个呗。”
这可比京都便宜多了,京都通常三文钱四个,而且还没南召的白润。
王叔给他包了五个,然后又给他塞了一个在怀里。
“给你的,你一大早起来铁定是没吃。”
陆谨看着那个白润的馍馍,隔着衣服都能感觉这东西热乎乎的。他笑着,将馍馍塞到嘴里。
临近午时陆谨才将东西全买回来。他一进门就见着宋砚清了将宽袖撸了起来系在身后,平日里披着的头发自然是高高束起。端着个盆,盆里放着把带着鱼鳞的刀,刀旁是两条刚处理完的鱼。
鱼瞪着个眼睛望着天,正如陆谨一样瞪着眼。
他差点没昏了过去。
“你回来了。”宋砚清望着他不咸不淡地说着。
陆谨咂舌道:“大监司怎么能做这种活呢,放着让我娘来不就行了。”
是啊,宋砚清这个京都来的公子,跟陆谨不一样。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刀都没怎么碰过的人,怎么能干这种又腥又脏的活。
陆谨把东西放下,上前想要把那个木盆端过来却被宋砚清躲了过去。
“长辞啊,你回来了?”云氏从后方探了头出来,她一脸疑惑地看着陆谨。陆谨连忙提了东西冲到云氏面前说道:“娘,你怎么能让大监司干这种活。”
“娘也想啊,可宋公子他说什么不能白吃白住的,非得做。”云氏也是一脸苦恼的样子。
宋砚清走过来缓缓说着:“没什么,只是处理几条鱼。”
他觉得陆谨有些惊怪了,他不是什么神仙,用不着供着。
“可大监司不是来做这种活的,你快放下,我来吧。”陆谨诚然,抢过宋砚清的盆放在地上。
“陆谨。”
话语里有些凌厉,陆谨是知道宋砚清生气了。
“不用这么待我。”他说着,拾起了地上的盆往后厨走。
陆谨失声,他望了望云氏,见云氏摇摇头。
一个如谪仙一样的人这会端着个盆,就着缸里的水洗手,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不仅是陆谨看呆了眼,就连站在陆谨家门口的于喻也看呆了。他方才在街市上看到陆谨,特意买了酒过来找他叙旧。
结果还没进门就看见陆谨急忙抢过宋砚清手里的盆,两人面上脸色都不好,像是吵了起来。
于喻回过神,正琢么着宋砚清为什么在这里,结果就被陆谨看到了。他见陆谨僵着笑走过来。
“善之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叙旧呢。”于喻眼睛往里面瞟,看着宋砚清把刀和盆洗好放在木桌上,拿着桌边的抹布擦手。
陆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撇过头来说道:“善之,你是不是觉得大监司突然想是入了尘俗一样。”
这太奇怪了。宋砚清这么一清冷的人,怎么就……
在陆谨的记忆里,宋砚清要么读书要么写字,遇上好玩的事情在一旁静静地笑着,哪像现在这般。
“真不好说大监司做这些事情。”
于喻也凑过脸低声说着,突然他问道:“大监司怎么在你家?”
陆谨摆手比划着:“我听大监司不回丞相府,就把他带了回来。”
“大监司是丞相府的人?”于喻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道。
陆谨点头,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他摇头。
陆谨心道于喻之前一直在南召,来了京都也跟宋砚清没什么交集,自然是不知道宋砚清是丞相的儿子。
“长辞啊。”云氏突然跑过来,用身上的围裙擦手,一脸焦急道:“宋公子说要烧鱼。”
“什么?”陆谨差点没呼出来。
“娘啊,快想法子阻止大监司,他可是丞相府的人,伤着了就完了。”
云氏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
为什么丞相府的人会在她家,他儿子带回来的不是个教书的吗。
南召老一辈人都听过京都有个铁血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