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陆谨前来听学。”
竹苑冷清的不像话,也没个人来听学。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路过的鸟叫唤两声,这里只有他和宋砚清两个人。
“进来。”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陆谨听后便脱了鞋进去。
刚进屋,陆谨就闻到一丝丝的香气,有些熟悉,却有些陌生,他好像在哪闻到过。陆谨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摊开书,也没有沾墨写字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叠纸。
这个纸是他向沈鸠要的。
辞苑里的纸多半是写字用的宣纸,软踏踏的,折出来的东西蔫不拉几,一点生气都没有。所以,陆谨就腆着个脸问沈鸠要了可以折的纸。
宋砚清并没有注意到陆谨在做什么,他耐着性子写字,心里却有些烦躁。突然,飞来一只纸鹤落到宋砚清的木案上。宋砚清皱眉,落笔,抬头。
他瞧见扔纸鹤的主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何事?”他开口问道。
“我看监司在这闷着性子写字,颇是无聊,所以就折了纸鹤逗监司开心。”陆谨托着下巴,抑扬顿挫地说道,时不时还挑着眉毛。
宋砚清一时间不解,他像那么无聊的人吗。看着竹苑冷清的样子,学室里就他和陆谨两人,宋砚清叹了口气,他还真有点无趣。
这一叹气可就让陆谨得逞了。
陆谨笑着开口道:“监司把纸鹤打开。”宋砚清听后,有些疑惑,但也照做了。
纸鹤里是幅画,画着一块大石碑,石碑后站着个衣决翩翩的人。
“这是…”
“是监司,像不像?”陆谨问道。
不像。
宋砚清心里想着。
他没有画中那般样子,与其画他站在石碑后,还不如画他坐在这写字更容易让人信服。
“三分像,七分不像。”
“哎?监司居然觉得不像,我觉得我画的蛮像的。”陆谨故作伤神,嘟囔着嘴。
“若你所说像的话,那为何这画里的我没有脸呢?”宋砚清有些好笑地问道。
这个脸是陆谨故意不画的。
若说故意,也不算是。
“那时候走的太急,没看清监司的脸,所以就不知如何画了。”
“嗯?何事让你这般急?”宋砚清问道。
陆谨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我那次差点早读迟到,让南苑的人被看了笑话,还好监业没有怪我,不然被监司打的就不只一个人了。”
宋砚清有想起来那么回事,好像沈鸠有向他说过那时候迟到的不只郭云一个,还有个姓陆的监生差点迟到,原来说的就是他面前这个人啊。
那时候沈鸠黑着脸在他这抱怨说这个姓陆的监生有多么多么迂腐,就连拿药的时候也不停的说如果姓陆的监生被打他绝不帮他拿药什么的,说的宋砚清都快信了。
如今一看,这陆谨也不像沈鸠说的那般迂腐。
陆谨见宋砚清沉默了,他又接着开口道:“监司不会在意吧,实在不行监司现在罚我也可以。”
宋砚清眼底有些不明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他道:“不用,你没越规矩,不用掌罚。不过,你为何画这幅画,而不是别的?”
“说来那时候人生地不熟的,第一次到竹苑看见监司在石碑后的身影,我就记住了。”说到这陆谨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接着说道:“那时候没看清监司的脸留了遗憾,所以现在就特别想把监司的脸画清楚,不知道监司在不在意。”
宋砚清听到这,叹口气说道:“无事,你若想画就过来画吧。”
陆谨笑着,眸子里带着戏谑,他拿着毛笔和纸就往前走,正大光明地把纸笔放在宋砚清的木案上。
宋砚清见状想要说些什么,不料被对方抢先说道:“监司只管做自己的,不用管我,我不会打扰监司的。”
这样一说让宋砚清无话可说,他有些不自在地拿起笔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
陆谨也很乖,没有怎么打扰到宋砚清。他绘画功底也算不错,主要是他母亲是个绣娘,从小跟在他母亲身边学这些,即便是临摹的作品也有八分传神。
陆谨很快就画好了,但是他没有给宋砚清瞧见,而是偷偷地把它折成了纸鸳鸯藏在木案底下。
等到午时的时候,陆谨把另一幅他重新画的作品送给了宋砚清,然后就去了梅苑。
宋砚清看着那副画上画的那个自己,总感觉这幅画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是他没多想就把画收了起来,然后紧跟着陆谨也去了梅苑。
至于那个藏在木案下的纸鸳鸯,还是一年后被宋砚清无意踢倒木案的时候发现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那时候的陆谨也不记得自己留了个纸鸳鸯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