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随着宋砚清到了梅苑的时候,那时的东南西北苑众人都已经差不多齐坐好了, 这让陆谨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异端一样,不合群。
古令仪瞧见陆谨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下意识地想要训斥他一顿。但瞧见刚才从她身边缓缓走过的宋砚清,便未再开口说些什么。古令仪对着陆谨使眼色,让他快点找个位置坐下,陆谨也识相,像只老鼠一样猫着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午膳很快就在一片寂静声中结束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陆谨随着众人奔走在南麓辞苑的各个角落。卯时早读,辰时早膳,巳时听学,午时午膳,下午听大学士讲课,这样雷打不动枯燥的读书生活,竟没有让陆谨产生半点无聊的感觉。
相比之下,南苑的监生里已经有了些人开始不耐烦了。半夜三更偷摸的出来与其他苑的女监生私会,又或者两三个聚集在一起赌钱。
私会的还好,可赌钱的就不好说了。早读出现成群迟到的,又或者在早读的时候打盹睡觉的,比比皆是。
南麓辞苑的监生都是戌时睡觉,大学子也才亥时睡。怎可能出现早晨起不来床又或者早读打盹的情况。
若不是其中有些猫腻,怎么能说得过去。沈鸠作为南苑的监业,一时间头疼了不少。
但是,这些对于陆谨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陆谨都在梅苑听学,有时候去竹苑温故已经学过的知识。
相比其他人,陆谨学业倒是提升了不少。但是他心里却一直有个疑问:
为什么竹苑没有人来听学呢?
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人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陆谨在竹苑还是能看到有一两个人来听学。因为大监司一直没有讲课,他们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再过来。
南麓辞苑的新课教授的很快,短短一个月便讲完了。这里不像其他学院的教课那般细,大学士和大监司更不会详细讲解书中内容,这让新入学的监生听的云里雾里的,更有甚者甚至连文章的内容都不知道写了什么。
该学的没学明白,但是考试还是得考。
入学新生要在三个月后迎接他们在辞苑的第一场笔试。没学明白的监生面对考试都是急得焦头烂额,陆谨也不除外。
平常人十六岁便可考上南麓辞苑,而陆谨十九岁才考上。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打娘胎里就在为南麓辞苑考试准备,没想到还是不如人。
陆谨虽然这一个月努力学习,认真听讲,没有落下半点功课,但是他还是没有将课本摸透。他想在听学的时候向大监司请教,但因为跟他一样没学透的人实在太多,至今都没问到一丁半点的东西。
陆谨望着竹苑学室窗外的大石碑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宋砚清正襟危坐在那写字,突然心里生了念头。
他好像没有向这里的大监司请教过。
这让陆谨心中燃起了小火苗,但转念一想,他从入学至今都没与竹苑大监司说过话,而且他还听闻有些大学子说竹苑大监司不授课,这让他的小火苗好像被人掐了一样,灭了。
难道他真的就只能笔试挂在那?到时候榜上他的名字在末端,那可就真的丢人了。
与其瞎想,不如壮着胆子试试,又不会掉块肉下来。
陆谨从身旁抽了一小张宣纸,将它撕成条,在上面写上字然后揉成小团扔了过去。
宋砚清见自己的木案上突然多了一团纸,眉头皱了一下但并未说些什么。他讲纸团打开上面写了两个字:你好。
正当宋砚清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一个纸团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了木案正中间。
陆谨笑了,佩服自己投掷技术那么高超,那么远都能扔到。
宋砚清打开第二个纸团看了上面的字:我能向你请教吗?
他有些好笑。这个学室里仅他和那个监生两个人,有什么不能到面前来说,何必扔纸团呢。
宋砚清刚开口,又一个纸团砸了过来,很不巧纸团进了砚台里,让墨飞溅了出来,溅在了他正在写的宣纸上。
墨滴很快的就晕染开,在白净的宣纸上留下一大块墨斑,一副正楷写的字就这么毁了。
宋砚清倒是没有生气,他还挺想看第三个纸团上写了什么。他抬头向陆谨方向看去,瞧见那个犯错的人正因为心虚猛地往窗外看。
“过来。”宋砚清开口道。
温和得语气让陆谨瞬间脊背发凉。
完了,要被打了。
碍于大监司的威严,陆谨挣扎的从座位上下来然后慢慢地走到宋砚清面前。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说道:“我错了,请大监司责罚。”
宋砚清听闻,笑了,说道:“我还未开口,你倒是先认错了,那你说说,自己错在哪。”
“拿纸团往监司这边扔,还有……”陆谨一时语塞,但他看见宋砚清桌前的宣纸上有一团大墨斑想到些什么,开口接着说道:“还有弄脏了了监司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