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兮望着面上这个带着戾气地少年，像极了六年前那个人。同样是失去了至亲之人，那个人比少年多了份偏执。
而这份偏执，要了他的命。
“子兮。”
墨峰唤回了走神的陆子兮。他好像在陆子兮的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影子他从未见过。
一种陌生的危机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了解陆子兮。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陆子兮关在门外的人，永远都进不去他的世界。
墨峰喉咙中有些苦涩。
他什么都做不了。
习昀抱着青寒，像是失了魂一样，满眸子被恨意盖住。他半个肩膀已然被青寒的那口乌血染黑，纹莽的一只眼睛沾了黑血，另一只幽幽地好似发着绿光。
“青寒已经死了，你身边少了个人会打草惊蛇。不如我给你做个纸人偶替了青寒的位置。青寒的尸体你就收了带回玄三境好生安葬了，可行？”
陆子兮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纸人偶摆在了地上。
习昀哑声道：“好。”
说完，陆子兮从榻上起来，蹲下身子用扇柄点了人偶。
人偶在一阵一阵地风浪中变换形态，成了青寒的模样。
“纸人偶说不了话，只能模仿人生前的动作，你行事得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了。”陆子兮说道，他给人偶开了天窍，一道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进了人偶。
陆子兮给人偶注了法力，人偶这才动了起来。
‘青寒’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走到习昀面前，笑了一下。他又看了眼习昀怀里的那个已经冰冷的，面上乌青的青寒，脸上多了几分悲戚。
他伸手擦去习昀的余泪，拥住习昀，像是在安慰他。
习昀愣了神。
这纸人偶太像是青寒了。每次他伤神的时候，青寒都会抱住他安慰他。
可惜，再像的人偶，也只是人偶。
回不来了。
习昀将青寒的尸体收进芥子囊中，他一撩袍子，跪在陆子兮面前，重重地磕头三下，厉声说道：“习昀在此恳请陆公子，墨师叔找到害死青寒的人，为青寒报仇。”
“习昀愿为陆公子差遣，此生永不背叛。”
字字有力，感人肺腑，若不是陆子兮耳边有红铃的威胁以及墨峰在一旁暗搓搓丢来的眼刀子，他还真就上去扶着习昀一把泪一把鼻涕地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陆子兮负手，故作高深地姿态说道：“同是玄三境的弟子，不必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你只需要在外人面前装傻充愣便可，我和十三自会解决。”
习昀再次叩首说道：“多谢。”
他起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青寒，目光带着哀戚。
他道了一句：“你可愿意跟我。”
青寒一笑，点头。
习昀哑笑，他拜别陆子兮往院外走去。临走时，青寒看了一眼陆子兮。
陆子兮眼底露着笑意。
人走后陆子兮捋着袍子继续躺在美人榻上，用扇子盖着脸。
一旁默默看完全过程的墨峰负手问道：“你为何要告诉习昀青寒已经死了。”
陆子兮藏在扇子下的那张脸殊不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谁知道呢，我乐意。”
墨峰不语。
陆子兮哼哼着，感受着阳光，忆起几天前的事情。
破庙里雷声作响，陆子兮虽抓的墨峰的手，可还是一阵浑浑噩噩的。
他耳边徒的传来了声响：“为何就是不能出这庙。”
陆子兮睁眼，见身旁的墨峰已经睡着了，他打量着四周看见了一个身着金纹白袍的人。
那人泛着淡淡的白光，正望着头顶上的破洞，自言自语。
陆子兮笑了，他传音来了一句：“你死在这，没人带你，怎么出的去。”
那人猛地转身，对上了陆子兮的眸子。
他年龄莫约十六，生的干净，眸子清澈，腰间本该挂着剑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你能看见我？”那人有些惊了，连忙走上前来。他蹲了下来，看着陆子兮，顺便还拿手在陆子兮面前晃了晃。
“我看得见，别晃了。你本身就白，还晃，瞎了都。”陆子兮听着雷声，身子有些抖。
墨峰感知出了，他无意识地握紧了陆子兮的手。
“那你能带我出去吗。”
那人问道。
陆子兮想着要逗逗这个人来了一句：“可以是可以，你得给我好处我才能带你出去。”
一听要好处，那人语气有些急了：“我都是个死人了，你还问我要好处这不明摆着欺负我嘛。”
陆子兮闷笑。
“我收好处不分死人活人。”
那人干脆坐了下来，盘着腿：“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出去见一个人，告诉他我死了，让他别为我伤心。”
他好像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