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二层阁楼显得十分突兀,不远处的两桌客人循声望向这边,正在一边传菜的齐六见状连忙赶来。
他小心的把碎瓷片捡进托盘,看了两人一眼,压低了声音对着云染轻唤一声:“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见她没反应,他又喊了几声,“姑娘?云姑娘?”
云染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按着额角,声音微颤:“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齐六虽然不理解,但见陈彬还在这儿也不好说什么,应了一声便端起茶盘离开。
云染咽了咽口水,发现嗓子已经干涩的发紧,支撑着桌面的胳膊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落座。
抬眸看向面露讶异的陈彬,她沉声问道:“你说我还有两个姐姐?......可我从未听说过。”
陈彬很是确定的说:“你确实有两个姐姐,云家出事之后我曾查看过你家的户籍,你那两位姐姐早在幼年时就已经因天花病逝,家里只剩下两个兄长和你一个独女。因为她们离世时你们还没来到恕城,旁人不清楚也属正常。”他又仔细回忆着,“我知道你现想不起从前之事,但我是记得的——第一次去你家时,你父亲曾说你在家排行第五,因此,他在家是唤你''''小五''''的。”
小五!
心中的震惊几乎难以支撑她继续坐在这,她攀上桌沿,两条纤细的手臂因为紧张和吃惊正在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已经渗出粘衣物上。
她......也叫......小五?难道......
从前喻景淮说过的种种承诺狂风骤雨般袭来,一字一句回荡在耳边。
“阿染,我失手过一次,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从未说过你比她差,在我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好。你知道的,她已经死了。”
“不论外界如何传言,你只需信我。阿染,我对你的感情一定是真的——不论发生任何事。”
“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要拿你换什么人!阿染,你从来不肯信我。”
“阿染......”
......
不,不可能的!
她分明见到过后山的那具尸体,如果自己才是真正的小五,那后山躺着的又是谁?
喻景淮也说过的,小五已经死了。而她从一开始便是云染,她们并非同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死死咬住嘴唇,脸上尽显痛苦之色。
“喻景淮......”
“喻......景淮?”
陈彬咬着几个字也跟着念了一遍,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云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喊出了那个名字。
她看向陈彬,对方显然是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的,但他明明不知道那日向他透露消息之人便是喻景淮,且他是官场之人,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又会是从哪里听过?
陈彬仿佛记忆也不甚清晰,他只是自顾自的低语:“喻景淮......景淮......”
重复了几遍,他突然一拍掌心,总算是回忆起了这几个字的出处。他看着云染说道,“方才我还说起与你初见之时的场景,那时候你一直哭着说什么''''他不要我了''''。现在我想起来了,你那时说的是——''''景淮哥哥他不要我了''''!”
“你说什么......”
云染已经被这连番的震惊击溃成一盘散沙,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还是活着的,好像全身血液从凝固变成倒流,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像一团浆糊一般。
她和喻景淮四年前就是认识的吗?
景淮哥哥......景淮哥哥......
难怪那日扫墓下山,喻景淮偏执的要她改口喊他“景淮哥哥”,先前她还觉得奇怪,可原来她从前就是这么喊他的么?
喻景淮、小五......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她?难道从一开始喻景淮心中那个人就是她?所以他才会一直死死纠缠至此。
可是为什么他不解释?既然一直是她,为什么他从未说出口,为什么还要一直留着那尸体在水晶棺材之中。那具尸体,与她相貌一般无二的年轻女子的尸体,又是谁?
想不起来。
她想不起来!
她从未觉得失忆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那些真相仿佛就在眼前,可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