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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已经大概猜到他的身份,那万一他有所察觉,会不会杀死自己灭口?
即便是被推落水的那一刻,她都还没来得及害怕。眼耳口鼻瞬间被灌满水,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只会令她出自本能的痛苦挣扎。
而不像此刻,窥探到不该知晓的秘密,那种刀悬在头顶的恐惧折磨。
陈英脸色煞白,正胡乱揣测眼前这位救命恩人,会不会变成索命的恶鬼罗刹时,雷成瞧见她煞白的小脸,不由低声一笑。
这突兀的笑声,惊得陈英眸光一颤,站在树杈上的腿一软,险些就要掉下去。
雷成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按进怀中,“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我还以为你浑身是胆呢。”
两人瞬间成搂抱姿势,他呼吸时的温热之气,都喷洒在陈英脸上。男人身上陌生的气息袭来,陈英只觉得后背泛起冷汗,汗毛根根立起。
见她不说话,雷成忽地哑笑一声,“你方才也瞧见了,这世道并不太平。你我也算有缘,你若不愿回京城给人为奴为婢,你可以跟我走,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可好?”
抵在他胸膛的小手用力推了一下,雷成脸上散漫的笑容一收,沉眉看向陈英,“你若是不愿意,还是想跟着那位言大人回京,我也不会阻拦。只等明日天一亮,我便会把你平安送回去。”
“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沉默片刻,他又语气幽淡地说,“若是将来我不幸战死,我的抚恤金也会托人送到你手里。”
陈英死死咬着唇,没有回答。
半晌不见林间动静,雷成抱着陈英飞身从树上跳下来,脚刚一沾地,他便松了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再次点燃火堆。
微弱的火光,很快将四周照亮。火堆旁的少女抱膝而坐,她那昳丽的容颜被火光照亮,刹那间仿若芙蓉绽放,天地为之失色,星月为之遮辉。
纵是蓬头散发,脂粉未施,那张脸也如月光下幽幽绽放的白昙花,美得令人惊心。
雷成静静看着她,眼角眉梢的冷硬也终于散去,他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好一会儿,陈英低微而感伤的声音传来,“我原本是有一个阿兄的,可我已经和他失散很多年了。”
她扯了扯唇,眼眸坚定道,“可不管怎样,这辈子我只认这一个阿兄,不会再做他人的妹妹。”
这话一出,雷成僵住了。
陈英抬起头,细细观察雷成的神色,半晌,她抿了抿唇说,“加上这一回,你和我拢共也才见过三次,甚至我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你为何执意要将我认作妹妹?”
她已经开始起疑了?终究还是他太过急迫了,私心里太想和她相认,这会儿怕是已被她瞧出些端倪。
一阵夜风拂过,雷成沉眉定了定神,终于冷静下来。
他捡起地上的外袍,掸了掸尘土,然后慢悠悠地走到陈英身旁,笑容透着轻浮,“姑娘貌美如斯,我若不以兄长自居,怕是会惹得姑娘心生惧意吧?”
“毕竟这月黑风高夜,你我又是孤男寡女,难免不叫人浮想联翩。”
几乎是他一边慢条斯理说着,那件外袍便朝陈英拢了过来。
他正面对着她,双臂环抱的姿势替陈英披上外袍,又将她散落在衣襟内长发,轻轻捋了出来。
男子粗粝的手指,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几乎快要触碰到女子颈间细嫩的肌肤。
陈英蜷了蜷手指,身体不可抑制地发颤,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心想着要不要伸手推开他,正在犹豫之际,雷成已收回手,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他身子往后一仰,手肘撑着地,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一副浪荡又散漫的模样。
明锐的眼眸朝陈英上下打量起来,然后他眯了眯眼,透出几分痞气,“你怎么不说话了?”
“既然不愿做我的妹妹,不如做我未过门的小媳妇?”
“但我将来建功立业,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晓得多少姑娘追着喊着要嫁我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一下?只要你肯答应等我……”
“阿……阿嚏!”陈英揉了揉鼻子,朝他尴尬一笑。
说话声骤然被打断,雷成瞬间皱眉抿唇,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
他这些年经历过太多国仇家恨,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也以为自己这颗心早已变得冷硬无情。直到今日在河边,原是打算守株待兔捉拿逃兵,却是阴差阳错下救了溺水的妹妹。
谁人能明白,那一刻他内心有多么震撼?
可他不能跟陈英相认,因为时机不对。只有等到战争彻底结束,等到他能活着走出战场,到那时他一定会去京城找她,将她光明正大地从言昱安身边带走。
他视若珍宝的妹妹,不该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