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浅问一番就跑进门报信,不过多时,一粉衣娘子翩翩而至,那娘子虽不施粉黛,犹若人间三月春,正是姜家迎进门的巧新娘。
白兰笑着将洛枭迎进门,落座在水榭处的凉亭:“姑娘稍等片刻,我家相公马上来。”
府中不同于外,一片素净,院中央栽了颗古树,明是冬日却绿叶长青,叶面上覆盖层薄雪,夕阳西下,日光照拂,落下点点阴影。
洛枭抬眼望去,那叶脉红罗一片,像蜘蛛网附生般,两个侍从搬着扶梯抖雪摘叶。
“摘这绿叶作甚,让它生着不好吗?”她偏头问道。
白兰将沏好的热茶递上,眉飞色舞答:“姑娘有所不知,这绿叶乃可用之物,摘下做粉冷拌,相公就爱这口食,后厨已经备着了,等下姑娘也可以尝尝,色清味香……”
话还未完,一公子就从正门而至,他招招手,白兰欢喜喊了声:“相公来了。”
姜鹤捧住白兰双手低头吹口热气:“这么冷,回屋休息罢,让阿婆备个袖炉暖暖。”
也许少在外人前举止亲密,白兰羞红了脸,转过身便领侍从退下,院子里只留他们二人。
“姑娘可是那雪山敛骨娘?在下乃姜家大公子姜鹤,与姑娘托了封信,有要事所托。”
姜鹤一身紫黑金丝曳地长袍,看着不过三十年华却是病入膏肓,脸色比地上白雪还寡淡几分,不如富贵家中孩子那般珠圆玉滑,言毕就曲身在椅子上咳嗽。
洛枭抿口茶,反问:“姜公子不是长命之人,恐怕时日不多了,操心那陈年往事作何?还不如珍惜当下年光,好生调养。”
这样摆一道,姜鹤也不恼,苦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姜柏虽不是至亲,却是故人之子,这间事困扰在下多年,午夜间常梦回惊醒。那日这孩子托梦于我,哭喊着要回家,我醒来手中摆着那…那个骨头,自此便常病不起……我……”
“便编了个谎话,诱我下山。”洛枭接下话,轻笑道,“那骨头不是姜柏的,公子早日准备自己的丧事为好。”
虽说早有准备,姜鹤听闻这话还是一怔,骨头来路不明,他没当真,左右一个物件,线人言定要把这个连信一起送去,这敛骨娘就一定会下山。
对方来得快,还是个明白人。
姜鹤眉间愁色更浓,语气低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他们说你上寨子,就会把姜柏交换给我,在下实在是不想再生病了。”
他兀自低头恼笑,食指点桌,埋伏的修士在第三下就会擒人:“就劳烦姑娘跟在下走一趟了。”
在第二指点下时,洛枭站起身,指尖沾点茶碗水弹出。
“咻”的声,一绿叶飘飘落下。
“敲什么?放心,死不了。“她顺手将叶子拢进袖中,“公子这又是毒药,又是打手,唉,怪不得命短,心不诚不善,罪过,罪过。”
“北南方两个磕瓜子的,亭檐上站着个撒药的,隐身术施得不好,下次可以潜在水里,这样更不容易发现。”洛枭诚挚地给出建议。
姜鹤拧眉,满是震惊,他看向对面那娉婷姑娘,灵行境的高手,在王城都是一数一的存在,他们隐匿身形,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线人说这敛骨娘为恶煞之体,故干些阴损活,捡尸体谋生,实力低下。活人也好,尸体也罢,现在这情况,只能硬来了,他不再犹豫点下第三指。
三人瞬间就闪至洛枭周围,三角站位将她围住,其中一人身壮如牛,粗生粗气道:“哼,牙尖嘴利的臭丫头,削一顿就老实了。”
姜鹤转身退出院子,声音断断续续夹着咳嗽声传来:“三位大哥速战速决,我在外处马车上等侯。”
洛枭深沉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影子,踱步向前,轻声道:“嘘,小声点,你们家娘子经不起吓,吓出事了怎么办?”
她单手画引,腾越翻至半空:“现在让我来陪你们玩玩。”
眨眼间,桌子上的茶瓷碗四分五裂,片片薄如蝉翼的碎瓷嗡响揪成一片,齐齐朝三人眼中扎去。
那先出声的人反应快极,嘴中振振有词,双手 掐诀:“土决,破!”
黄色灵力凌空阻拦,却被瓷片闪割而碎,三人刚想闪身躲避,脚下忽地传来剧痛,像是被什么缠住一般,一人惊恐地看向地面,抖着音道:“我们被影子缠住了。”
他们的影子如水般荡漾,扎堆在他们身下,一点,一点地咬噬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啊啊啊!”
瓷片见血封眼,三人纷纷倒下,血肉和着白骨逐渐被黑影完全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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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
也许是怕被发现端倪,姜鹤早已打点好一切,连马车都停在离家十里处,只留两小厮在外往走巡视。
洛枭掐了两个眠决丢在小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