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钝器击人之首,或致颅骨锉裂之伤。初击之时,未必即见血出,然伤口之周必有痕迹。若复击于同处,则血必喷涌。
万千反复看了几遍,待确认自己理解这段话的意思,问道:“你确定?”
见万千不信任自己,卫子衿又将另一本书翻开在万千面前,“我翻了几本书,都是那么说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万千开口,“我明白了,你先别与任何人说。”
“不会,不会,我只敢与你说。”卫子衿连忙答应。
万千重新整理思绪,想了想,便往停尸房里进,“尸体怎么样了?”
“李仵作忙了一天,脸部的细小碎石和多余淤血已基本清理干净。”卫子衿拎着衣裙跟在万千身后,跟着走进房间。
万千走近一看,发现受害者的脸部确实比早上干净许多,但是有些伤口太细小,而且尸体死后有一段时间一直保持侧躺的姿势,导致右半边脸肿得厉害。
她绕尸体走了一圈,待大致估计出其身形尺寸,便走到屋内放置仵作用具的木桌前,将乱七八糟的小锤、铲子和布条推至一侧,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着手描绘。
卫子衿见她在画画,自己帮不上忙,就出门去帮她取热茶。
待她回来之时,却看见万千拿着本子站在受害者旁边。
卫子衿将盛着茶具的托盘放在桌上,走到万千身边一看,“你,这,你这么快就画出来了!?”
本子上一个中年男子栩栩如生。
“多亏李仵作清理得仔细,能大致凸显出受害人骨相。我只画出了大致模样,面部细节还需要调整。”万千轻声回答,指尖笔触不停,明显注意力还在画上。
万千将本子上的画放在受害者面旁,进行对比。一旦发现不似之处,又提笔修改,来来回回几次,她才终于调整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可以。”
她 回头看着卫子衿,“帮我收一下桌上的废纸,我先走了。”
卫子衿回头看着桌面上几张轻飘飘的纸张,答应道:“好,你去哪儿?”
“百花山。”
万千借了大理寺一匹快马,往发现受害者的樵夫家赶。
直到亥时将尽,星辰点缀在明月旁边,万千才终于找到同僚口中的杨成安家。
他家就在百花山脚下,独独一家,已经熄灯。
这可让万千在田间地头一顿好找。
“咄咄咄,”万千敲了三四轮,院落里的灯才亮起。
“谁啊?”
“杨伯,我是大理寺的人。”
没过多久,那扇比万千高不了多少的木门被悠悠推开。
杨成安卡在门缝中,背上披着外袍,双眼迷蒙,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样子,“官爷,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深夜至此,所谓何事啊?”
“杨老伯,我们大理寺实在缺人,能否请您帮个忙?”
“你这,”杨成安话语哽在脖颈,显然是没想到万千是来求援的,“官爷,我这体格您也看见,我如何帮得了你?”
万千的眉眼低垂,流露出一副令人怜惜的哀求之态,“您也明白,后天一早,璃国便要与元泰进行和谈,时间紧迫,我们已竭尽所能,四处求人,却依旧不够。大理寺也是走投无路,这才来求您。能否看在元泰的份上,陪我走这一趟?”
见杨成安面上还有犹豫,万千苦涩说道:“您放心,就帮这一天,过了明天,一切都成定局,您想帮也没机会了。”
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语一出,杨成安沉思片刻,最终如万千所愿,点头答应了。
“官爷,您要我如何帮?”
“您与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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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安今年四十二了。
他站在海河的港口旁边,看着微微亮的天空,突然有些怔愣。
万千莫名其妙带他连夜赶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二十多岁时也曾在此地劳作,每日黎明前便开始往船上搬运货物。
“大理寺今天,”万千突然反应过来时间不对,改口道:“大理寺昨天基本确定了受害者的身份。他姓陈,约莫三十五岁,住汴河桥四兮巷。他就住一个长宽十五尺的房间,屋里空荡荡的,许是快过年了,衣柜里放着给小孩儿和老婆的礼物,都是崭新的。在柜子的最底层,叠放着他几件已经洗得发白、起球的旧衣物。”
“他一个异乡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昨天我们把那一片的人问了个遍,可连他的全名都未能得知。听说,前一阵子他一直没找到工作,这才答应璃国使团这个忙碌、钱又少的差事,没想到竟没了性命。”
听完这些详尽的调查结果,杨成安心觉有异,这些话语,万千委实不必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