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
她飞快地走出家,虚浮酸软的双脚踏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却好像踩进了棉花里。
她咬着牙大步往前跑,只要能远离身后那个家,哪里都好。
“轰——”一声巨响。
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大地在震颤。
这声音不算陌生。
她摔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回头看。
是她的家塌了。
果然。
让“弟弟”死去,这个世界才会崩塌。
他活着,真实世界的她就会死;他死了,她才能离开这里活下去。
岑旭湖坐在地上,到这时候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她的手上还有“弟弟”的血。
他说自己有血有肉,果然就和真实的人类一样。
她把手掌按在身下的土地上,用泥土擦去手上和身上的鲜血,擦着擦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姐姐,你还想要再害死我一次吗?
他说的话像梦魇一样飘荡在耳边。
岑旭湖捂住耳朵,沾了血的泥土蹭到她脸上,砂砾摩擦皮肤的刺痛让她忽然想到了刚才刺向弟弟的钢钉。
那根钢钉是她从自己被绑住的椅子腿上拔下来的。
当时她的双手被弟弟反绑在椅子上,她在椅子腿上摸到了那根用于固定的钢钉。
感谢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当时岑旭湖心里长舒一口气,这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椅子骨架松散,钢钉虚虚地固定着,用手拨弄时还会轻微晃动。
岑旭湖知道自己有救了。
弟弟虽然将绳子缠的密密麻麻,却并不紧实,她从绳子缝隙里身后,努力了很多次后终于拔下了那根钢钉。
可是……
当初弟弟害怕她受伤流血,家里的一切不是都被他仔细地包裹住了吗?
为什么会有这个“漏网之鱼”?
——全世界只有我最了解你。
脑海中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岑旭湖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奔向那个已经倒塌成废墟的房子。
灰尘如云从地面腾起,满地砖石碎块。本该躺在废墟之下的那个人不见了,连满地的鲜血都消失无踪,好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一个笑起来喜气洋洋的孩子,也没有人对她歇斯底里过。
岑旭湖爬到废墟上,搬开一块巨大的碎石,那下面压着一把断裂的椅子,椅子被砸得稀巴烂,一碰就散架了。
阳光下,断裂的椅子腿上反射着冰凉的光,那短短一截被敲进去了七八根钢钉,轻轻用力就能取下来。
岑旭湖握着一截椅子腿,木刺扎进她的皮肤里,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她环顾四周,天上地下静寂无声,再也听不到有人喊她姐姐了。
原来失去执念的世界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