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血点渗出皮肤,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用单调重复的动作提醒自己的男人,她受伤了。
可是王三已经转身了。
他捡起地上的纸板,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声如洪钟。
“哎哎,你们都看清楚了,她,就是她!”他唰地指向岑旭湖,“暴力杀人犯!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够,刚才还想掐死自己亲娘。各位晚上睡觉都小点心,小心睁开眼刀已经架到你们脖子上了。”
王三情绪饱满语调激昂,随着他极具感染力的话语落地,他满意地看到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崽脸都吓白了。大学生也不过如此,胆小如鼠没出息。
岑旭湖在铺天盖地的注视之中,终于不再面无表情。
她抬起头,眼里的憎恨滚烫如烙铁。
王三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她,自从考上大学,她就没回过家,也不和家里联系。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忘了这个小兔崽子长什么样,但这个该死的眼神,怎么都忘不掉。
每次都让他想到家里山上带刺的野树,不留神撞上去,连他老树皮一样糙厚的皮肉都能被瞬间扎出个血窟窿。
王三一下就恼了。他是她爹,她算什么东西!
明明是她亏欠了他一条命,怎么敢每次都这样看他。
他抬手扇他,被岑旭湖一把握住手腕。
王三顿时感觉自己像被铁箍住一样甩都甩不开,她力气大得离谱!
他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那把刀。
“为什么找你,你心里清楚。”王三疼得呲牙,压低声音,“把钱给我,我现在就走。”
岑旭湖看着他不说话,黝黑瞳孔像深不可测的无人秘湖,被她这样盯着,王三心里开始发毛。
“二十万,少一分我都不走,你大学生你要脸,我可不要。”王三露出一口被烟熏黑的牙,“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二十万,是王三在家抠着指头计算了好久的金额。
这笔钱足够他和徐二娟后半辈子富裕生活了。
岑旭湖自从上了大学仿佛人间消失一样,他们联系不上她,连村长给她打电话她也敢不接。
那时候王三就知道,这闺女是个白眼狼,以后别想指望她给自己养老送终。
既然这样,就得趁着还知道她在哪读书,赶紧过来要笔大的,省得以后她毕了业音讯全无,连根毛都薅不着。
岑旭湖扯了下嘴角,被他荒唐得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明白徐二娟为什么要闹出那么大动静了。
王三是打算和她鱼死网破,他很清楚要是悄无声息的来找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出现。所以他们就想用让她身败名裂的方式,逼她不得不用钱换安宁。
同样的路数,用了这么多年都不嫌腻。
唉。
“我就算死也不可能给你。”岑旭湖告诉他。
“你!”王三的表情瞬间狰狞了。
他带着一个废物婆娘千里迢迢跑过来,路上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不就是为了这笔钱吗。
要是拿不到,他宁愿岑旭湖去死。
“你弟弟才六岁,你就能把他活活给砸死,我早就知道你心有多黑。二十万是买你弟弟一条命,是你亏欠我们的!”
岑旭湖猛地深呼吸,“和我无关!是他自己要跑过去。”
终于看到岑旭湖情绪不稳,王三赶紧火上浇油。
“他才六岁他懂个屁,是你故意骗他。大家看看啊!”
他提高声音对着周围喊道,“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才六岁的孩子,被她!被她亲手埋在了地下,杀了人还不承认,这就是你们的同学。杀人犯!”
这么多年,岑旭湖一直活在这样的指责之下。
没有人听她解释,他们恨不得缝上她的嘴让她永远不要开口,这样就永远有人为这件无妄之灾负责。
可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弟弟那年六岁,她那时候也才十岁。
没有人在意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死在面前,她害不害怕,深夜会不会做噩梦。
他们将自己无法承受的悲痛化作锋利的刀刃,全部发泄到了她身上。她这么多年咬着牙将自己磨砺成铜墙铁壁,可面对这样滚烫强烈的恶意,就算是铁墙也会熔化出缝隙。
岑旭湖眼圈无法控制地红了,“不是我。”
王三得意地看着她,姜还是老的辣,小王八蛋根本斗不过他。
“二十万,我们一了百了。”王三靠近她压低声音。
岑旭湖眼里的脆弱迅速褪尽。
她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又是一片平静冷漠。
“你杀了我,也可以一了百了。”她说,“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王三的怒气瞬间到达天灵盖,一看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样子,就知道这趟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