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凳子，示意赖成龙先坐下。
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
而后才轻声说了贵宾楼的事。
其实这些事情，之前春升都已经跟他提过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听戚元说一遍，赖成龙仍旧还是不免有些眼眶泛红。
这个月亮不是他的。
但是有一刻，月光确确实实的照在了他的身上。
这大约是这世上最令人难过的事了。
他静默一瞬，才沉声说“多谢。”
多谢这些时候为他所做的一切，多谢戚元为了他东奔西跑，为了他救下潘正斌，让潘正斌反口。
否则的话，就算是他的父亲提前赶到京城，许多事情也没法改变。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老天很爱开玩笑。
若是他喜欢的人可以自私一些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或许真的有一天能够放下。
可是到如今，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了。
戚元摇了摇头：“跟赖大人帮我的那些事比起来，我做的事不值一提。”
赖成龙不想跟戚元争论这些。
他抿了抿唇，有许多话想要说。
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只是站起身朝戚元告辞。
戚元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赖成龙过来找她，应该会想再问一问东南系那边的事情的。
但是赖成龙并没有问。
而且他走的实在是太急了，以至于戚元原本还想跟他说的话也都只能戛然而止。
八宝本来还以为赖成龙会待很久呢，毕竟以前赖成龙来了就总喜欢呆很久，哪怕跟阿黄玩一会儿也愿意多留下来一阵。
可没想到这回说了没几句话就走了。
他有些奇怪。
怎么？
是在诏狱里头受了什么刺激吗？
春霖亦步亦趋的跟着赖成龙，也不敢说话，一直等到回了赖家，赖有德和赖夫人急匆匆的迎了出来，春霖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赖夫人更是一下子就哭出声来：“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她张罗着人去准备热水，去请大夫。
赖成龙洗了澡上了药，就睡着了。
赖夫人一摸他的头，就觉得烫的惊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这当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都是你，说什么儿子不能养成废物，可你看看，伴君如伴虎！哪怕多得宠，一旦有事，还不是一样.......”
本来以为儿子一定能顺风顺水的，谁知道现在却成了这样。
赖有德才刚进宫拜见过永昌帝和萧云庭。
永昌帝不必说，他们君臣之间的情分是自小扶持起来的缘分。
在闵地的时候，多少次永昌帝险些被刺杀，也全都是赖有德挡在前面。
他当然也心疼儿子，却更明白这一切都怪不得永昌帝。
甚至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赖成龙在诏狱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出来。
因此他难得的对着自家夫人摇了摇头：“当官自然有风险，做什么没风险？哪怕是在家里种田也有天灾呢，若是怕出事就不当官了，那也可以不用活着了。”
怼了自家夫人一句，赖有德就看了儿子一眼：“让他休息一阵子吧，这件事不是什么坏事儿，官场多波折，起起伏伏都是常事，他就是因为有我这样的老子，所以才能一帆风顺，太顺的日子过久了，出事也是正常的。”
顿了顿，他拍了拍赖夫人的手。
赖夫人唉声叹气一阵以后又紧跟着咬牙切齿：“那个姓郑的简直是该死！咱们家阿龙到底哪里挡住他了，他要这么丧心病狂？”
在官场上，哪里需要得罪和挡住？
多的是动手拉你下来的理由。
赖有德眯了眯眼，并没有多说，只是让赖夫人先好好的照顾好赖成龙，自己则是去找了些过去的同僚。
这件事闹的很大。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赖成龙铁定是完了。
毕竟山西那边可是被土匪屠村了！
屠村啊！
这疏忽还都是赖成龙造成的。
别说赖成龙的爹是赖有德了，就算是端王那也不行啊！
谁知道这事儿没过两天就反转了。
竟然是郑宇在其中弄鬼。
朝中如今也为了这件事在议论纷纷。
第二天的朝会上，永昌帝更是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直接就将山西总督以及山西总兵给大骂了一顿。
又下令让人将他们两个押解回京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