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特娘的还有药童?」
「是老夫的!」
随着这个声音,殿内出来一个看着颇为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
「表叔,他便是江南神医……陈挺。」景王说道,「死的便是他的药童。」
江南神医?
蒋庆之想起了上次徐渭说过的事儿:景王那边招募了一个神医,来他这里打听这位神医的来历。
藩王多有爱好,比如说老兴王就爱道家,有藩王爱诗词歌赋,爱舞蹈,爱医术,更多的藩王爱玩女人,生了一堆孩子……
没有谁能对那个位置无动于衷,无欲无求。都是帝王的儿子,凭何是他做帝王,我只能灰溜溜去封地画地为牢?
但这等牢骚也只敢在梦里发发,平日里为了不让京师那位兄弟猜忌,藩王还得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而爱好就是个好姿态。
徐渭和胡宗宪都觉得景王这是悟了,可夏言却嗤之以鼻,说若是景王真的不想争那个位置,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自污。
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不但能自污,以示自己无意夺嫡的心思,还能获得裕王的好感,这特麽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的手段,景王那等聪明人不会?
众说纷纭,最终没有一个结论。最后夏言恼了,说管特娘的是谁继位,都是庆之的弟子和侄儿。
众人哄然大笑。
可眼下这个侄儿却深陷危机之中,别说自污,这分明就是自尽。
蒋庆之看了一眼陈挺,「令人去宫外告知孙不同,马上去刑部弄一个仵作来,送进虎贲左卫,立刻!」
「是。」有内侍急匆匆去了。
「表叔,不禀告父皇吗?」景王笑着问道。
「不急。」蒋庆之突然发现自己挺双标的,换了个人,他定然会义愤填膺,大义凌然的呵斥此人,随后公事公办。
可犯事儿的是景王,他却这不急来那不慌。
陈燕来了。
「见过长威伯。」
「这事儿……让老四说吧!」蒋庆之拿出药烟。
「我最近琢磨了个方子,几番斟酌后,觉得不错,本想在身边寻个人试药……」
蒋庆之看到景王身边的大伴黄坚浑身一颤,面色苍白,不禁想踹景王一脚。
「后来那药童便主动请缨,昨日晚饭前他喝了一碗药,直至临睡前并无异样。早上有人见其未起,敲门无人应答,便破门而入,发现……早已死了。」
景王苦笑,「表叔,那方子真吃不死人。」
「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中医讲究就讲究在,哪怕是同一种症状,可在中医眼中却是百人百病。每个人病情都不同,得通过望闻问切后斟酌诊治。
这一点和西医不同,西医是通过抽血,或是扫描什麽的,随后出诊断。无论是谁,除非是有服药禁忌,否则都是一种诊治方法。
「长威伯,借一步说话。」
陈燕给蒋庆之使个眼色。
二人去了边上,陈燕低声道:「娘娘的意思,此事若是能瞒住,那就压住。可如今看来,这事儿知情人不少……」
蒋庆之看到了陈燕眼中一闪而逝的厉色,知晓卢靖妃那个看似爽朗的娘们动了灭口的心思。
但扪心自问,换了蒋庆之自己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动这种心思。
所以万事莫论心,只看行。论心无完人。
「如今看来是不成了。」陈燕有些遗憾,「要不,便寻个人……」
「替罪羊?」蒋庆之吸了口药烟。
「是。」陈燕说道:「此等事但凡传出去,殿下的未来就完了。」
「不止,弄死了人,就算是皇子也得担责。最轻松的责罚……」蒋庆之看了陈燕一眼,他相信卢靖妃必然有话。
「最好的结果,便是殿下被赶到某个偏僻的地方去,此生……就此了结。」
那便近乎于流放。
「娘娘说,若是不成,该拿人祭天。」
「谁?」
「这位江南神医。」
栽赃!
把责任推给陈挺。
果然是杀伐果断的后宫之主。
冷血之极。
许多时候人命在贵人的眼中只是个数字,甚至连数字都不是。
蒋庆之摇摇头,陈燕愕然,「长威伯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