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而是幽幽的道:「当初的杨廷和与张氏也是这般想的吧!」
是啊!
先帝驾崩,张太后和杨廷和商议由谁来接手这个庞大的帝国时,选中的也是嘉靖帝。
什麽兄终弟及,在张太后和杨廷和眼中,选中嘉靖帝的原因不是什麽兄终弟及,而是兴王府那位刚袭爵的小兴王身体孱弱,且喜欢修道。
一句话:那小子好控制!
于是小兴王就被天降馅饼砸中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喜欢修道的新君,骨子里却承袭了大明帝王的血统:宁折不弯!
太祖高皇帝,成祖皇帝……乃至于后来和臣子闹崩,宁可在深宫中数十年也不肯妥协低头的万历帝……
还有那位喜欢做木工的帝王,被描述成不务正业。可特麽但凡能掌控朝政,但凡能令臣子低头,他哪有时间去做木工?
君臣之争从太祖高皇帝开始,贯穿了整个大明历史。
太祖高皇帝时有胡惟庸,成祖皇帝在位时,动辄便把重臣丢进诏狱中。
这二位帝王之后,大明再无一位帝王能压制住臣子。从刚开始君臣相持,到后来臣子一面倒的优势,中间只隔了个事儿。
「土木堡之变!」蒋庆之喃喃的道:「那一战葬送了大明最精锐的将士,葬送了大明最有厮杀经验的一群武勋武将……从此后,帝王就再无压制文臣的能力。从此后,士大夫们就成了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
蒋庆之突然打个寒颤。
凌晨之间的天地最是昏暗,天边残星闪缩的有些凄凉,连风都变得格外寂寥。
「朕一直在想,当年的土木堡之变,为何疑窦重重。」嘉靖帝负手在殿外缓缓而行。
蒋庆之觉得身体有些冷,殿内燕三依旧在盘问廖晨。
「……江彬手握重兵,兼执掌锦衣卫与东厂,权势滔天。先帝……有些糊涂了。」嘉靖帝点评了一下先帝。
蒋庆之说道:「陛下,其实先帝不是糊涂。」
「那是什麽?」
「率真。」
那个笑嘻嘻的帝王总是把一切往好处想,哪怕被群臣阻拦,无法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依旧不会发怒,他会自娱自乐,给自己封官,什麽先锋大将,什麽总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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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嘉靖帝点头。「你倒是敏锐。」
不是蒋庆之敏锐,而是他在后世看过不少关于朱厚照的记载,对这位帝王的印象颇深罢了。
殿内传来了廖晨的声音,「彼时老夫不在陛下身边,不过后来随陛下回京途中,曾听陛下说,落水后,他觉着有什麽东西拽着他的脚腕往下拖。他以为是……鬼。」
蒋庆之的身体麻了一下,「是水鬼!」
提前得知消息的江彬令擅长水性的心腹在水中等候,就在先帝落水时,拽着他的腿往水深处拉。
淹死他!
蒋庆之仿佛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
「先帝不知挣扎了多久,幸而力大,奋力挣脱。」廖晨的声音中带着不知是绝望还是自嘲的味儿,「彼时罪人惶恐不安,觉着帝王自有天佑……回到京师后,罪人便病倒了。」
人心才是万病的根源!
蒋庆之想到了这句话,疾病来自于情绪,来自于七情六欲,来自于贪嗔痴……
有人说疾病来自于病菌,那些乞丐整日在最脏的地方厮混,天竺那些苦行僧故意接触脏东西,乃至于……干了一杯那啥水,上楼梯有劲了,吃嘛嘛香。
乞丐无病无灾,苦行僧长寿,喝了河水的信徒屁事没有。
为啥?
蒋庆之觉得是因为他们笃信这一切都是好的,善的,对自己无害的。
你信什麽,什麽就会来临。
「先帝为何染病?」燕三喝问。
廖晨的声音恍若鬼泣,「罪人不知啊!啊!」
惨叫声中,嘉靖帝说道:「先帝染病后,有人说召唤御医而不得,这等话……不是蠢,就是坏。」
蒋庆之在后世也见过这等分析,说正德帝在病倒后,身边人连御医都叫不来。
刚开始他还觉得毛骨悚然,心想那些文官竟然牛逼拉轰到了这等境地?
可后来他却捧腹大笑。
宫中还有正德帝的老娘张太后在,儿子染病,这位太后难道是睁眼瞎,不但看不见,而且也听不到。甚至坐视儿子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