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沉声道:“陛下,朝廷法度为重,臣提议要谨慎查办,以免祸及无辜。www.xinman.me”
督察御史,史彭泽哈哈大笑,言道:“查办?我有什么可查的!杨阁老把我看成什么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语气中还有淡淡嘲讽的味道:“我是叛臣、奸臣?”
杨廷和闻言恰似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之所以提议仔细查办,是为了防止有心人以此大做文章,借此事排除异己,当然,如果可以还含冤者一个清白,那就再好不过。
没想到……
毛纪一脸怒容,正色道:“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难逃小人之嫌!”
“哈哈哈!”史彭泽将袍子一掀跪了下去,大声道:“臣史彭泽,亲自督查大案要案二十余件,武宗北伐时也曾上过战场,这双臂的箭伤就是明证!”
“刷”他将宽大的官服撸起,几条如长腿蜈蚣一般扎眼的伤疤映入众人眼前。
随后他重重的将头扣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臣一心为国,为官数十载,从青春意气到耄耋之年,更是为了查案几次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可能背叛朝廷!”
史彭泽一字一句,都在表达着对朝廷的控诉,他为大明流过汗,他为大明立过功,他为大明流过血,大明怎么能如此对他?
张璁对此嗤之以鼻,立过功又怎么样,昔日的功臣难道就不会变成叛贼?
古往今来,人心易变之事还少吗?
奉天门一时间安静了下去,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如同被黑夜笼罩的深林,迷雾充斥着的沼泽,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朱厚熜开口了。
他问道:“史御史,可敢担保一生清廉不曾贪墨,可敢担保除国事之外别无他心,可敢担保不曾勾结叛贼!”
这话如同利剑一般,不光扎向了地上的史彭泽,也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寒芒。
官员们都在扪心自问,思考为官以来的得失,少有几人能够直视朱厚熜的目光。
“臣向天地神明起誓,终其一生不曾背叛大明!”
史彭泽掷地有声,头颅也高高昂起,就像得胜的公鸡一般。
但下一刻他所得到的,却不是鲜花和掌声,一堆文书劈头盖脸砸在了他的额头。
“这……”
朱厚熜面无表情,扫视群臣,言道:“诸位可不要不见棺材不落泪,朕不想把事做绝,但诸位也不要妄自尊大!”
奉天门内的失意人又多了一个,余下文书上所提及的官员,也全都俯首以头叩地。
金黄色的琉璃瓦被阳光照耀得格外璀璨,奉天门仿佛沐浴在日光中,此刻宽敞明亮的丹陛上,众人却只感到阵阵寒意。
“叛国是谁也碰不得的线,碰了就要有死的觉悟!”
朱厚熜一挥袍袖,迈步回到了御座上。
张子麒的心就像寒冬腊月,跳出冰面的鱼儿,越挣扎就越感到寒冷,越跳动就越感到心悸。
他悠悠一声长叹,恨只恨自己没有早做决断,如果在朱厚熜初到京城,就联合所有人一起压制住皇权。
又哪会有今日之事?
如今,胜负已分,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
可转念间,他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某种生的希望,死寂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灵动。
费宏却隐隐有些担忧,在他看来朱厚熜完全无视了朝堂平衡的大局,登基以来就杀了这么多人。
他在心中略一计算,又悄悄扫了一眼大殿的群臣,只感到越发心惊。
他轻声喃喃道:“一百多人,尚书御史也难逃一死。”
蒋冕注意到了费宏的目光,几人搭档多年,自然也能够猜到对方心中所想。
他轻轻拢了拢袖子,思绪万千最后也只能感慨,今年的赋税估计难收了。
江浙商人在朝堂的代表,基本被清扫一空,明面上反对朱厚熜的人,要么自顾不暇,要么在大势的倾轧下沦为炮灰。
杨廷和定了定心神,肃声道:“昨夜朝廷要员遇袭,臣以为除了与外敌的暗子有关,朝中叛贼也脱不了干系。”
他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不能大事化小,那就干脆一了百了。
一次性让这些人再无反击之力,不然今日,他做了“好人”,难保明日有人会认为他帮得不够彻底,东山再起之后进行报复。
宦海沉浮多年,杨廷和对这样的事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他不敢对官场上的朋友抱太大的信任。
朱厚熜微微点头,轻笑道:“杨阁老所言,朕深感赞同,若朝中无人帮扶,叛贼怎会如此嚣张?”
“大理寺要对此案严办,重办,无论涉及谁,无论牵扯到的人多么位高权重,朕都不会放过。”
他冷声道:“锦衣卫何在